小云的脸上痂痕累累。
迷信的姑姑说她要帮她去毒,她身上几乎没一块好皮肤
浙江在线09月27日讯
当人们的注意力还停留在李阳的家暴事件上时,临海却有这样一个小女孩:从8岁到15岁,都生活在家庭暴力下,身上时常有伤痕,她却没想过反抗。
直至被当地派出所知道后将她送到妈妈家里后,小云才敢问尾随而至的姑姑一句:姑姑,为什么要打我?
我们是在路桥金清镇的金星村见到的小云(化名),当时她坐在舅舅的摩托车后面,低着头,不敢看我们。
“别怕,跟这些哥哥姐姐说。”舅舅把车开到我们身边,回头跟小云说。
愣了一会儿,小云下来了。呈现在记者面前的是一张面目全非的脸,满脸是受伤后结下的层层痂,没痂的地方是长出的新肉,带着点红。眼睛因为眼皮、眼角的红肿而眯成了一条缝。
这是个15岁的小姑娘,她说,被打的生活从她8岁开始便几乎每天上演。
“我是被姑姑打的。”小云说。
从8岁起,小云便随爸爸与姑姑住在一起,虽然家中所有的家务都由她包揽,但即便如此,姑姑的打骂仍是家常便饭。
当我们问及为什么要这样对待一个15的女孩时,临海东塍派出所办案民警张警官把小云姑姑的话重复了一遍:“她被人下毒了,我们打她是想帮她解毒。”
小云的生活
从13岁起,小云就被姑姑禁止上学,每天在家干活。
9月22日凌晨4点,小雨照例爬起来,生火、烧菜。
十几分钟后,水煮毛豆烧好了,小云把家人叫起来吃,自己再去煮饭。水煮毛豆上了桌,姑姑开始吃。灯光下,毛豆显得分外水灵。
“你是不是想毒死我啊,毛豆这么亮,说,昨晚是不是放贼进来了?”小云下意识说没有,可姑姑哪管她说什么,满屋找竹棍,找不到便顺手拿起灶台旁的柴火,往小云头上、身上打去。起床看到这一幕的爸爸没说什么,只是坐在小云原来的位子继续煮饭。
棒子如雨点般落下,从8岁开始被打,小云已经知道怎么做才能被打得最少,那就是不做任何反抗。只是因为疼,眼泪不停地流下来。
几分钟后,姑姑手里的柴棒放下来了,可是看到小云吓得苍白的脸,又将手伸出去,用手指关节夹住小云的脸,想夹红润起来。
可能几个小时吧,小云记不清多久,反正天亮了,姑姑的手也停下了。
脸上的皮被夹破了,血流不止。脸上的伤太惨不忍睹,姑姑禁止她出门干活,只是让小云在家里剥了一天的豆子。
“每天凌晨三四点,姑姑就要我起床,起不来,就用脚踢,直到我起来。”小云说,家里有柴时,她就做饭、拔草、挖地,没柴她就先去砍柴。白天,就帮姑姑干活。
小云的伤疤
撩开小云的衣服和裤腿,一个个伤疤清清楚楚看在眼里。
“喉结上的伤疤,是姑姑用指甲抠的。”她指给我看她脖子上的一个伤疤。
伤疤已经结成一个疙瘩,虽然过了几年,指甲印仍清晰可见。
“上六年级时,吃了妹妹吃剩的几个枣,核卡在了喉咙里。后来姑姑带我去看医生,医生说要开刀拿出来。姑姑说让医生开刀太危险,她自己来拿。”小云回忆说,“回到家,她就用指甲掐着核卡着的地方,想把它挤出来。疼,血都流出来,姑姑掐了很久,核也没拿出来。”
小云说到这里时,颤了一下,喉结的伤疤是她现在想来最害怕的过去。
“那眼角的的肿呢?”
“是姑姑想打太阳穴,没打到,打到眼角了。”
手上的、腿上的,一个个伤疤小云已经记不清是什么时候打的,只知道旧伤未好,新伤又添,她几乎没有一天是没有受伤的。
而小云从来没敢在外人面前说到姑姑打她的事情。“以前上学的时候,老师同学问,我就说是自己撞的、摔的。”
即使是在派出所,小云最初仍不敢说实话。
“刚开始问,伤疤是哪里来的,她都不说话,后来说是摔的。我们把她带到所里,她才敢告诉我们,是姑姑打的。”张警官说。
小云的解救
可能,是老天也可怜这个孩子,小云的姑姑报警,反而解救了这个孩子。
9月22日,同村的一个亲戚到小云家串门,看到小云的样子实在心疼,于是便求小云的姑姑和爸爸,把小云交给她带,答应供小云吃住,还有读书。
但小云的姑姑不但不理,还破口大骂,亲戚越听越窝火,于是砸了几下小云家的门。
“你干嘛砸我们家门?”
小云的姑姑见状,报了警。
民警来了,在调查时,注意到了小云。
无论是亲戚,还是邻居,都告诉民警小云的事情,看着小云满脸是伤,张警官把小云带回所里,并辗转联系到小云的母亲,把她送到了路桥金清的母亲那里。
姑姑所谓的毒,是什么
直到小云被送到妈妈家里,姑姑仍然尾随,要夺回小云。小云看着姑姑,只是问了一句:“姑姑,为什么要打我?”
“她当时跟我说,是为了给孩子解毒。”张警官回忆当时小云姑姑说的一句话,“迷信害死人。”
原来,小云的姑姑是个极度迷信的人,她认为,小云身上有不干净的东西,而小云在外面吃的、用的,都是有毒的,打她是为她好,是在给她解毒。
昨日,记者来到小云姑姑家,临海东塍西洋头村。这是一栋低矮的两层水泥楼。一楼摆满了大大小小的泥塑佛像,据村民说,这些佛像都是小云的姑姑从山上的各个破庙里搬回来的,她把一楼搞成自己的专属庙宇。
据台州商报 李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