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为夏小峰在收废纸箱。
浙江在线10月13日讯
考上大学的时候,他是村里人人羡慕的天之骄子,可是他却因为付不起生活费而中途辍学。阴差阳错,他来到东阳,成了一个收废品的。可是他一直没有放弃对生活的希望,他最大的期望是早日脱贫致富。
一个夏天没喝过冰红茶
“我们几个小时没喝水了,真的渴死了。”
这是夏小峰看到记者时说的第一句话。10月10日中午,天气异常闷热。在东阳市江北街道的一家塑胶厂,夏小峰和他的两个伙伴正在整理收来的废纸箱。
“这厂里今天大约有2500公斤废纸箱,我们要整理4个小时,再送到收购部去。”夏小峰一边忙活一边说,“如果运气好,这废纸箱堆里有值钱点的垃圾的话,我们每个人可以分到五六十元,但如果运气不好就只有40多元,只能保证晚上和第二天早餐的费用。”
在一起忙碌的杨新水笑着说,他现在最想喝的是冰红茶,可是夏小峰从不给买,一个夏天过去了,他都不知道冰红茶的味道。“我们平时喝的都是自来水,有时候会从家里带点凉开水出来。”夏小峰说,冰红茶确实好喝,一下喝几瓶都不过瘾,最主要的是,冰红茶太贵,一人喝几瓶的话,一天就白干了。事实上,一个夏天大家出来都没喝饮料。
他们收购废纸箱的价格是每公斤1.2元,只能赚差价0.06元,还要负担汽油费,一瓶冰红茶要吃掉他们一两百公斤废纸箱的利润。
虽然一直在埋头苦干,可是塑胶厂监督称重的一个员工训了他们一顿。这个企业是夏小峰的老客户,夏小峰已经在这厂里收废品多年,这样的训斥还算是客气的,在其他地方,夏小峰受到过更难堪的待遇。就连记者要求采访都被门卫阻拦,就因为他们是“收破烂”的。
他是村里第一个大学生
“夏小峰可是我们村里第一个大学生呢!”杨新水说,“跟着他,我们就是想早日脱贫致富。”
记者看到,在废纸箱堆里忙碌的夏小峰,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红短袖,粗壮敦实、面色黝黑,干起活来很是麻利,已完全是一副地地道道劳动者模样。
今年30岁的夏小峰是河南省永城市人,父亲原在一家国企工作,这让夏小峰得以在城里长大并读完小学与初中。后来,夏小峰的父亲和姐姐都下岗了,全家搬回农村种地为生。都说知识改变命运,为了让儿子有出息,父母想尽办法让他读书。夏小峰也很争气,读书很用功,2001年,夏小峰不负众望,考入河南师范大学郑州学院,成为全村有史以来第一个大学生。
可是,父母在四处借钱为夏小峰凑足学费后,就很难再保证他的生活费。2003年上半年,离毕业只有一年的时间时,在连续3个月没有收到生活费后,夏小峰做出了辍学的决定。他实在不忍心父母再为自己如此艰难,他决定辍学去打工挣钱。
夏小峰最初的打算是到新疆采棉花。可是,当时身上只有30元钱,于是,他就买了张站台票,坐上了到广东的火车,想到东莞打工。火车停靠义乌火车站时,很多人下车,他就随着人流下了火车。
为了生存收废品
在火车站吃了一碗两元钱的拉面后,夏小峰开始想在义乌找工作。由于当时还没有“民工荒”,找工作不容易,在义乌找不到工作,夏小峰又来到东阳,同样一无所获。于是又到宁波去投奔老乡,可老乡手机关机!
走投无路的夏小峰找到了110和救助中心。他们帮他买了回商丘的火车票,又给了他50元路费。可一到杭州,夏小峰就把到商丘的火车票转让出去了。夏小峰说,他不想家人继续为他含辛茹苦。起初,夏小峰是想先打工赚钱,好早日回到大学校园。可是,这个愿望他始终没能实现。
2005年,夏小峰又来到东阳。“去收废品吧,虽然脏点累点,但收入尚可。”在老乡的建议下,他买了辆旧三轮车做起了收废品的生意。夏小峰说:“做出这个选择时,我就知道自己再也回不了学校了。既然回不去,就要走好后面的路。”
虽然从一个大学生到一个收废品的转变比较大,但是夏小峰没有自卑,他成了东阳最有文化气息的废品回收者。而且他很讲诚信,也很热情,很多企业都喜欢和他合作。有一次,夏小峰到一个银行收购报废的发电机,主管知道他的情况后,不仅没有收钱,还送给他一只全新的电饭煲。
正是东阳人的这热情,让夏小峰坚持留在了东阳。由于常在路上跑,夏小峰常碰到需要帮助的人,每次,他总是热情帮忙,分文不取。今年春天,夏小峰还加入了东阳义工协会。夏小峰说,早在宁波社会救助站时,他就立下心愿:“以后我要多做好事,帮助和我一样需要帮助的人。”
何时才能脱贫致富
下午3时半,夏小峰等人终于整理好了废纸箱,开着两辆三轮车前往一家收购部。在收购部里,夏小峰等人把在塑胶厂里做的活反过来又做了一遍。他们先把车上的废纸箱卸下来,堆在一起,称重,拿钱。“今天运气还不错,一共赚了174元,除去油费等开支,每个人平均50元左右。”
在收购部忙活完,天已经擦黑了,夏小峰等三人就一起回家。说是家,其实是东阳江北街道高园下一幢农家新房的车库。现在,生活是比前两年好一点了。6岁的儿子已经上幼儿园,妻子王翠英也在一家服装企业打工。夏小峰说,如果条件允许的话,他想买台电脑,让妻子在家安心带孩子,自己没有读完大学,现在的希望就在儿子身上了。
晚餐很简单,只有咸菜豆腐和丝瓜汤。快速吃完饭后,夏小峰等三人又出门了。晚上还有别的活干。“我们不到企业里打工,就是因为收废品比较自由,除此之外,还可以打几份零工,不然怎么养活全家。”夏小峰说,像杨新水,他有5个孩子,前妻离婚后留下了3个孩子,现在的妻子又生了两个。虽然今天收废品运气不错,可是现在物价这么高,这点钱根本顶不了几顿。
夏小峰等人来到了广福路边,这里停着一辆大货车,车旁已经堆了不少货物。原来,夏小峰等人的工作就是来卸货的,夏小峰称之为“扛丝”。这种包,大包的70公斤,小包的也有35公斤,三个人扛一个半到两个小时,每人能分到20元。
扛丝结束后,夏小峰终于可以洗澡了。洗完澡,就陪着儿子玩。夏小峰说,这是他一天里最快乐的时候。
“原来收一公斤废纸箱,能赚0.2元,可是现在,却只能赚0.06元,而且如果没有多年的合作关系,你还收不到废品。”夏小峰说,“现在,经济不景气的程度比2008年金融危机的时候还要严重,我们都快撑不住了。”
“2008年上半年,我存下了8000元,可是下半年就赔进去1.2万元,当年的房租直到去年才交给房东,还好房东好,没有赶我走。”夏小峰说,“我们现在最渴望的就是脱贫致富。”
来源:金华日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