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燕风波”伤了谁？除了消费者，自然还有燕窝商家。

　　一些燕窝经营者的日子，自从7月血燕风波发生后，可以用“步步惊心”来形容。也有很多人会说，“熬着吧”，不过该怎么“熬”，不同的商家有不同的应对办法。

　　城西一家名为燕思巢的燕窝专卖店已悄然关门，这家店店主的QQ签名为：“一脸错愕，我究竟怎么了……”

　　有着“杭州燕窝界最早的燕窝品牌之一”之称的金燕盏，在其黄龙总店进门的显眼处，摆出了大闸蟹礼盒和茶叶礼盒。这家公司的董事总经理杨景雄称，公司的经营思路将由原来以经营燕窝为核心转向兼营更多的滋补品，同时考虑收缩“战线”，把营业额不理想的门店收掉。

　　杭州福燕临门保健品有限公司总经理章浩在选择坚守的同时，也在开拓新市场，他准备涉足男士一站式购物的消费领域……

　　燕窝行业，其实是一个历史悠久的行业。往前可以追溯至郑和下西洋时期，有史书记载，慈禧太后也曾经吃燕窝。如今，当行业集体出现危机时，商家该怎么办？难道只是简单地决定是去还是留？选择坚守，又需要怎样的隐忍和智慧？这其实不是燕窝行业的一个问题，任何行业或商家都可能遇到类似的状况。

　　危机来袭尤其是集体面临危机时，我们该怎么办？

　　燕窝店大门紧闭

　　商家在错愕之后选择离场？

　　9月27日上午9点，有消费者路过西城广场一家名为“燕思巢”的燕窝专卖店门前，发现卷闸门已拉下。

　　第二天下午商报摄影记者再次实地调查时，这家店仍大门紧闭。附近的店家称，此店关门已有一段时间了。

　　通过114查号台查到“燕思巢”的电话，接电话的先生自称姓“王”(谐音)，并说他就是这家店的老板。此人说，他人已在云南，目前正在寻找新项目，不打算再做燕窝生意了。“血燕事件发生后，没有人来买燕窝，就算是硬撑着开店也没什么意思。”此人又表示，店要是继续开在那里的话，还得支付雇营业员的费用，意味着亏得更多。

　　在QQ上，王先生简单地讲述了他来杭创业的历程——三年前，他从福建来杭开燕窝专卖店，生意一直不错，但是突如其来的危机让他对整个行业的大环境失去了信心，于是选择关门。“我的店在9月初就转了。”王先生匆匆地说，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忙，当务之急是寻找一个新的项目。

　　有业内人士透露，像王先生这样选择关店的同行并不少。“血燕事件发生后，很多专卖店的生意一下子就少了，甚至连白燕的销售都动不起来。在这种情况下，一些规模小的专卖店往往难以为继，关门是迟早的事。”也有业内人士分析，这次危机促使行业洗牌的速度加快，最后能够挺住并守得云开见月明的商家一定会有收获。

　　不过，并不是所有的行业在经历了危机之后都能够得以重振。浙江工业大学王治平教授说，在商业活动当中尤其是零售领域，消费者的消费习惯往往决定着一个行业的成败。

　　“我记得以前人们流行喝一种保健茶，当时很多人也都在开那种专卖店，后来有权威部门称这种茶并无保健功能，于是这阵风就过去了，一些店自然也就消失了。”此外，王治平还提到了两年前在杭州风靡一时的掉渣烧饼。

　　燕窝行业要过多久才能回暖？杭州福燕临门保健品有限公司总经理章浩说，短则两三年，长则不好说。章浩称，按目前的经营情况看，店里的生意十分清淡，亏损是必须面对的事实，但他会坚持下去，哪怕是三年五年甚至更长的时间。

　　燕窝行业的守望者

　　一边坚持一边开发造血功能

　　事实上，章浩没有估算过如果福燕临门亏损三年到底要亏多少钱，但他坚定地认为自己会一直坚持下去。这样的选择，除了前期的商业成本投入外，还有更多的情感成分在其中。

　　八年之前，章浩还是一名做眼镜生意的商人，因为生意需要常常去马来西亚和泰国，于是经常帮亲朋好友带燕窝。带得多了，章浩发现了其中的门道，于是开始了燕窝生意，并先后在丽水、温州、杭州开出十多家燕窝专卖店。

　　由于经常要到马来西亚进货，章浩早在几年之前就知道了血燕造假的事，这也是他多年来坚持不卖血燕的原因之一。“血燕造假是客观存在的，这件事迟早要被曝光，就跟纸包不住火一样，所以血燕风波的发生在我的预料之中，但是事件的影响在我的预料之外。”章浩记得很清楚，早在2007年时，他就在产品说明书中委婉地告诉顾客尽量不要选择购买血燕，结果还被部分顾客误解了，有些人认为他是为了推销白燕才这么做的。当时的不被理解以及种种担忧，让章浩选择了沉默，但他一直在担心，一旦危机爆发可能会震动整个行业。

　　今年7月，章浩的担忧变成了现实，让他没想到的是，消费者对燕窝几乎失去了信任，白燕也受到牵连。“事情发生的那一个月，店里的燕窝几乎一点都卖不动。”章浩分析了一下客户情况，送礼的客户以及孕妇这两类客户几乎全都消失，接下来又正好是中秋节，往年的销售旺季一下子跌入“冰点”。

　　不仅如此，章浩还发现店里经营的虫草、人参等其他保健品，跟去年同期相比，销量明显下滑。“就中秋前一个月的这段时间看，今年和去年同期相比，燕窝销量下降90%，其他保健品销量下滑50%。”章浩认为，除了消费者对燕窝的质疑波及其他保健品销售外，整体经济大环境的波动也殃及到了保健品行业。

　　“熬着吧！”章浩叹了一口气，他说，在目前的经营状况之下，亏损是不争的事实，但燕窝店不能不开，如果亏的时间长，还要有后期投入。为此，眼下他正着手注册另一家公司，准备涉足男士一站式购物的消费领域。“男装、男鞋是我原来就熟悉的一块内容，我要想办法在这边赚钱，然后支撑燕窝专卖店的继续投入。”章浩透露，目前由他的夫人负责燕窝专卖店的经营，而他则全力投入新的领域的开拓。

　　从炖燕窝到炖虫草

　　燕窝经销的转型脚步开始加快

　　9月29日接近中午时分，金燕盏黄龙总店仍然安静，店里还没有来客人。

　　金燕盏(香港)国际集团董事总经理杨景雄称，就算在平时，店里最多也就两三桌客人，更多的时候，店里的服务员是把炖好的燕窝送到客人家中，但是现在这样的服务也越来越少了。

　　在这家店的进门显眼处，赫然摆着大闸蟹礼盒和茶叶礼盒，这些都是他们9月开始新增的服务项目。杨景雄称，接下来店里还会增加炖虫草或是炖其他滋补品的服务项目，就像送炖好的燕窝上门那样，他们也可以将炖好的虫草鸡汤送至顾客家中。

　　“2002年的时候，杭州还没有人做‘炖燕窝’时我们就开始做了，我想炖品文化是多元的，我们从现在就开始挖掘新的养生服务内容，比如炖虫草、炖海参或者是炖其他补品。”杨景雄说，血燕事件发生后，有接近一万名会员的金燕盏，前来退会员卡或是退货的客人不多，大概只有千分之三左右的比例，但是客户的心理受到了一定冲击，外送燕窝炖品的业务量一下子少了三分之二，眼下风波过去，客人也逐渐回来，他预计整个行业会在半年后渐渐恢复元气，目前最重要的事就是想办法“开源”。

　　为此，这一个月以来他还走访了不少北方的城市，一方面是希望能找到新的项目，另一方面则是准备在那些城市寻找合适的地方开出新的“炖品店”。对于未来,杨景雄很有信心，“虽然事件发生后，也曾被人指着鼻子骂,但有客人的关心与鼓励，他相信，凭良心做产品总会有市场。”杨景雄计划在新的店里继续经营燕窝，不过它将只是养生炖品的一部分，而不是像过去那样的主打产品。

　　“要开源节流！”杨景雄说，这次打击让公司扩张的步伐放缓了，并开始审视内部管理中存在的问题。“我们在杭州开一家门店时，服务质量深得顾客认可，但开了三家门店后，顾客投诉反而上来了，这说明我们的管理存在一定的问题。”杨景雄坦言，原先生意好的时候，大家没有时间仔细想这些问题，公司扩张得太快带来的问题，普遍没有得到有效处理，现在终于有时间静下来，要把多余的人和多余的机构精简掉，还要完善公司的管理制度，同时也不排除关闭营业状态不理想的门店。

　　面对行业危机，杨景雄还有个设想，他想，明年春燕开采时带着客人去马来西亚的燕窝产地看看，让客人了解燕窝的整个生产过程。“我们需要让客人知道更多的有效信息，有互动才能有进步。”杨景雄开始酝酿新一轮的促销计划，他称这是在救自己的店，也是在救整个行业。

　　杭州燕窝商人关注

　　每一个有关“信心”的消息

　　一些原本准备扩张的商家，受血燕风波影响而改变了原来的发展计划，燕养天就是其中之一。

　　“我们除了经营燕窝，还经营其他原生态的养生品，所以总体的销量影响尚在可控范围内。”燕养天的林经理透露，血燕事件让公司不得不调整扩张脚步，公司原计划趁着去年良好的发展势头在今年新开几家门店，甚至连门店的地址都选好了，但现在计划只好暂时停下来。

　　林经理特别强调，计划只是暂停，她仍然看好这个行业的未来。“社会在进步，百姓的生活水平不断提高，因此原生态高端滋补品的市场前景肯定会越来越好，再加上食疗这个概念现在也被越来越多的人所接受了，而且随着社会化和专业化生产的进步，高端滋补品的价格已经能让老百姓接受了，消费的人群会越来越大。”林经理认为，这个行业的市场需求量肯定会持续增大，低迷应该只是短暂的现象。

　　人们对燕窝，正在从莫名的恐慌逐渐回归到理性认知。这是燕之屋负责人洪斌对当前市场的看法，他的依据是，店里的燕窝销量开始缓慢回升。

　　洪斌在杭州有四家加盟店，作为一名加盟商，他的转型更加不易。“总部有规定，能卖什么，不能卖什么，都是有约定的。我不能像其他自有品牌的商家一样，直接拿其他滋补品来替代燕窝销售，我们的一切变化都要根据总部产品和运营模式而定，不可能经营品牌以外的东西。”洪斌说，因此他格外期待燕窝行业能尽早回暖。

　　上个月，总部冠名赞助了一场体育比赛，这让洪斌特别有信心，他说，这就说明总部还在投入，也说明总部看好这个产业的未来。“我一定要坚持下去，我有信心。”洪斌认为，现在是行业洗牌的时候，虽然洗出来的水挺脏，但是剩下干净的东西，他觉得一定会得到市场的认可。

　　“现在生意不好，营业额至少缩水了90%，不亏损就是奇迹。”洪斌说，这是他创业以来遇到的最为困难的时期，事发之后月月亏损，他预计这样的情况至少持续一年，为了节约运营成本，他将考虑收缩“战线”，将其中一家门店先关掉。不过洪斌强调，关掉这家店主要是因为它距另外一家加盟店太近了。他始终觉得，在这个有着悠久传统的行业内选择坚持，一定会有春天。

　　即便是已经关门了的燕思巢的负责人王老板，仍然在关注着这个行业的信息，他说前几天有媒体报道了这样一个消息——有专家指出，抽查全部样本都含有亚硝酸盐，这证明燕窝亚硝酸盐残留并不一定是人为添加的，也有可能是天然的现象。“大环境要是好转了，这个行业就好了。”王老板说。

　　用“标准”为燕窝的

　　诚信经营开路

　　血燕风波，说到底是诚信问题。在商场上，关于诚信引发的危机事件不胜枚举。

　　上世纪80年代，一些温州皮鞋因假冒伪劣问题引起消费者不满，以至于一些商场贴出了“本店无温州鞋”的告示。1987年8月8日，在杭州武林广场，5000多双温州劣质皮鞋被扔进了熊熊大火。15年后，温州企业用诚信重拾了温州皮鞋的尊严，在“中国十大鞋王”中，温州皮鞋有三大品牌名列其中。

　　2001年中秋节前，南京冠生园食品厂用陈馅经翻炒后制成月饼出售的事件被中央电视台曝光。《中国商报》也对“月饼事件”进行了系列报道。南京冠生园的月饼，很快被各地的一些商家撤下柜台，许多商场甚至向消费者承诺：已经售出的冠生园月饼无条件退货。住在南京冠生园食品厂附近的居民说：“从前这里车水马龙，很是热闹，真没想到，一个享誉七十年的老企业一下子就垮了。” 2002年2月，南京冠生园向法院提出了破产申请，享誉七十年的老企业破产了。

　　接受商报记者采访的这些燕窝商人，他们有一个共同的呼声，那就是希望推动燕窝相关国家标准的出台。中国已成为第一大燕窝消费地，年销售额高达数百亿元。但与蓬勃发展的燕窝市场相比，国内相关检测技术滞后于市场发展。

　　“燕窝产品在国内尚无统一的国家标准和行业标准，国家标准的出台成为行业发展的关键。”有业内人士呼吁，国家应当尽快建立自己的食用燕窝标准，规范燕窝行业，让消费者能够安心吃燕窝，也让商家可以卖“符合标准”的燕窝。

　　据每日商报 记者 叶根琴 摄影 金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