浙江日报讯(记者 徐园 报道组 王洪良金斌)农家里的“隐形工厂”
“咔嚓,咔嚓——”凌晨4点多,天还蒙蒙亮,嵊州市甘霖镇殿前村村民黄素琴就来到“织布车间”换班。一天24小时,她和丈夫轮换管理七台织机,随着有规律的“咔嚓声”,织机将长长的棉线“吞下”,“吐出”一段段白坯布。
“既是工人,又是老板。”这是黄素琴对自己的定位。她穿梭在摆有上百台织机的“车间”中,就像一个熟练的纺织工那样,用灵巧的双手随时解决断线、跳线等故障。而七台织机带来的利润可观,根据2010年的行情,每台织机一年能赚取利润3万元。
在这个“车间”中,上百台织机分属于十多户人家,像黄素琴一样的“工人兼老板”不少。“村民拥有织机的数量从两三台到八九台不等,全村拥有织机1200多台。”殿前村党支书俞瑞军告诉记者。
“开始的时候,织机放在家里,机器的声音很吵。”俞瑞军说,后来,村里在山边的一块荒地上,建成四排厂房,形成了一个个私经济集聚区,放置了约六百台织布机,其他织机也尽量放在一些废旧的农村闲置房里,和生活区阻隔。
“都说外贸形势不好,你们的生意怎么样?”记者问道。“我们的成品布销售价比大厂每米便宜六七毛钱,根本不愁销路。”俞瑞军的另一个身份是嵊州市嘉惠纺织有限公司董事长。他告诉记者,原始的家庭工业早就发生蜕变,实际上如今村子里纺织原料采购、配送,布料的后加工与销售都是一条龙服务,效率非常高;而利用农村闲置土地,农民们离土不离乡就近工作,则让生产的成本进一步降低。
一只铁葫芦的157个车间
戴着眼镜的吴林鸟仔细地将一个零件放到钻头下,一会儿一个洞就打好了。他抬起头,一板一眼地说:“我的工作就是钻洞。”
56岁的吴林鸟是个农民,出外打过工,现在他就在离家很近的一个老的粮管所仓库当钻床工。“我们上岗前进行了培训,现在一个月能挣3000来元。”老吴说。
散落在农村,为龙头企业、大户提供零配件等初级产品加工生产的车间,被称为“卫星车间”。而这个废弃的粮管所仓库,是浙江双鸟集团有限公司157个“卫星车间”之一。
“主要就是靠‘双鸟’的订单,我们这里总共六个人,加工五六十种零部件。”“卫星车间”老板竺陆军说,虽然企业比较小,但一年到头能做到车床不停地在响,总会有钱赚的。
双鸟集团董事长张文忠说,葫芦是个典型的劳动密集型产业,一个葫芦有零部件200多个,因此上世纪90年代,产业从日本转移到了中国。
“如果没有这些‘卫星车间’,要维持现在的生产能力,就得多出至少两倍的车间场地和人力成本。”张文忠说,当初从一个配件厂转型到葫芦厂之后,他就鼓励厂里的员工、自己的亲戚朋友去创业,“他们做起来了,也是倒逼着我的厂子做大。”
如今,有157家像竺陆军这样的小厂为双鸟集团生产机械葫芦的15000多种零配件。
“全国的葫芦产值大约10亿元左右,我们公司的产品占了全国1/3。”张文忠告诉记者,正是因为这一独特的生产模式,让“双鸟”成长为“隐形冠军”。
激活“沉睡”的要素
用工荒、用地难,是近年来制造业普遍遭遇的难题。而“卫星车间”,实现城乡之间、企业与农民之间的要素整合,似乎提供了一种有力的解答。
“把初级的加工环节剥离出来给‘卫星车间’,大企业就能专注于附加值、技术含量更高的环节,通过转型升级应对成本上升;另一方面,农村的闲置人力和空间又得到合理利用,尤其是农民离土不离乡获得创业收入。”嵊州市工商局负责人潘绍东这样分析。
据了解,在嵊州,“卫星车间”主要依托当地的块状经济产业。如服饰类零料制作、厨具前期组装、机械配件等初级生产环节具有劳动力密集、生产空间占用大、技术要求不高、需要手工作业、生产数量较大等共性,同时又没有什么污染,因此适合整体剥离转移。
如今在嵊州,“卫星车间”已经成为农民创业的重要载体。嵊州市民营企业协会秘书长曹俊明说,嵊州市各类“卫星车间”有24500多个,其中8500个“卫星车间”还发展成为个私企业。这些“卫星车间”,利用农村闲置用房面积310多万平方米,就地吸纳就业65000人,年加工收入达6亿多元,年加工产值超过40亿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