浙江日报宁波12月15日电 50岁的镇海男子静静地躺在宁波鄞州二院的移植隔离病房里,他是名尿毒症患者,常年腹透治疗,12月13日晚上10时45分,他成功移植了肾脏,现在身体指标良好,预计一个月左右就可康复出院。
在宁波市眼科医院里,一位失明16年的角膜白斑病患者也重拾了希望,他的眼睛已缠上了厚厚的白纱布,12月13日晚11点半,新鲜角膜成功移植到他的眼中。
几台移植手术,时间都指向12月13日。
就在那天,宁波外来工孙永海用行动写下了一份高贵的“遗愿清单”:捐献5个器官,点亮5个生命。
今年60岁的孙永海老家在黑龙江,他来甬打工4年,干过护工,当过保安。12月6日晚,他突然在出租房外呕吐不止,随即昏迷,被紧急送到鄞州二院抢救。经检查,医生诊断为特重型颅脑损伤。因无家人陪同,医院立即开通绿色通道,为其实施开颅手术。
术后,孙永海仍陷深度昏迷,深浅反射消失,无自主呼吸并伴双侧瞳孔散大,临床判断处于脑死亡状态。
几天后,孙永海的儿子小孙才得到消息从老家赶到。“知道父亲的生命已无法挽救,我们全家人悲痛不已,一直想帮父亲再做点什么。”小孙说,挂在医院走廊墙壁上的市红十字会器官捐献宣传资料提醒了他,“生命的旅途结束时,献出生命的礼物,让他人获得再生的力量”这句话在小孙脑海中久散不去。
小孙想起,父亲生前曾交代:“死后,我身上有用的器官都拿去用,还能救人;一把火烧了,就没啥用了!”他说,父亲念过9年书,又在医院做过护工,思想开明。如果捐出来,父亲生命就在别人的身体里延续,也是以另外一种形式活着。
12月12日,小孙主动向医生提出要捐献父亲的器官。
鄞州二院马上通知了市红十字会,当晚,省人体器官捐献办公室派出专家评估组来到医院,对孙永海进行会诊。专家组一致认为,孙永海处于脑死亡状态,已无医学挽救可能。
根据人体器官捐献规定,需要父母、配偶和成年子女全部签字。老孙的父母早已过世,老伴和两个儿子是他最亲的人。12月13日,下午5时55分,老伴从哈尔滨赶来,不识字的她,在老孙的自愿捐献器官登记表的“肾脏”、“肝脏”与“眼角膜”3项捐献器官上打勾,并在家属一栏里摁下了鲜红的指印。
晚上7时52分,孙永海离开人世。最终,这位平凡的外来工无偿捐献了两枚眼角膜、两个肾脏、一个肝脏,成为宁波首例器官捐献者。肝脏和另一个肾脏被连夜送到浙医一院,其余全部在宁波完成了移植手术,给3人带来生的希望,让2人重返光明世界。
除了捐出能用的器官,孙永海生前还有个愿望:他热爱宁波这座城市,希望能在这里一直生活下去。
昨天,孙永海的两个愿望完美地结合在了一起。他的器官已经在三位宁波人的生命中跳动;而他的名字,将镌刻在位于九龙湖的遗体捐献纪念碑上,被人们永远铭记。
短评
高尚的遗愿
如果让你来写遗愿清单,你会怎样写?
这是孙永海留给我们每个人的“扪心自问”。
生活,并不是只为自己,另一部分则是为身边的人,甚至是陌生人带来快乐,这是高贵的大爱,孙永海做到了。
孙永海不过是位60多岁的普通打工者,他的捐献之举,也让我们看到社会理念的“破茧成蝶”。
作为省里的3个试点城市之一,宁波市去年12月12日启动人体器官捐献至今,只有32名市民自愿登记成为志愿捐献者。孙永海的损献是宁波首例,全省第13例。这个数字与庞大的需求量对比,是杯水车薪。
供需矛盾的症结,在于人们捐献意识的缺乏,受“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入土为安”等传统观念和心理忌讳的影响,怕街坊四邻的舆论压力,也怕让家人无法承受。突破传统障碍和心理禁忌,自然少不了理念的转变。孙永海念过9年书,又在医院做过护工,思想开明,但若没有超越自我、参透生死的大爱情怀,怕是很难做到。
我国每年需要器官移植的患者大概有150万,其中仅有1万至1.5万例病人能做上手术,90%的病人在漫长等待中死亡。而全国每年约890万人死亡,其中约360万人符合器官捐献标准。每年还有6万至9万人死于交通意外事故。如果其中1/10的人愿意捐献器官,就能缓解当前器官来源紧张的问题,就能延续更多的生命,我想,这才是对生命权利最真诚的敬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