浙江大学附属儿童医院消化科内,一个蓝色的盒子,长约20厘米、宽约10厘米、高约8厘米,医生们在经意与不经意间,留下了很多有关儿童成长的痛苦记忆:硬币、玩具配件、针头、家长佩饰、钥匙……
这些,是十年间,医院从儿童肚子里取出的,从几个月大的孩童到十一二岁的孩子。至今,还没有人数过这个盒子里到底有多少物件,又都是些什么物件。5月25日下午,记者对此做了一次清点。“我们还真没有数过,”省儿保消化科副主任医师江米足博士说,“这仅是一部分,更多的物件被随手丢到垃圾桶里。”他说,“全天24小时,家长只要有一秒钟没看牢孩子,就有可能造成这样严重的后果。”
292枚硬币“危害最深”
很多物件自孩子体内取出后没有经过清水冲洗就放入盒内,看上去非常黏稠。
1元硬币成为头号“敌人”,清点到的数据为151个,硬币总数达到292枚。有的硬币相互粘着,并开始发黑。这是常见的现象,在家里,儿童随手伸去就会抓到一枚,这就是隐患——孩子们还没有能力自我支配金钱,而硬币却成了他们吞食的对象。硬币之害,是所有家长不可忽视的。
一块五号电池,已经发生了化学反应,外表生出厚厚的一层化学物,不知道是哪个玩具上掉出的,或者是哪位家长无意让孩子取到的。曾见过这样的情况,一个小孩将电池放入口中,发生漏电产生高温,把小孩烫得哇哇叫。一些玩具中脱落的电池,成为最伤害儿童的物件之一,因为其会发生化学反应,所以潜在的危险性更大。一块磁铁将别针及一些发夹拢到一起,长钉、短针,像是在开会。当它们滑入喉内,横亘在食道、十二指肠时,危险就会随时爆发,我们清点后发现同属锐物的长钉、棒棒糖柄、牙签、针头、别针共达21根,可谓针针见血。
一枚港口小学的别胸挂件,长宽约为3厘米,这个大概是哪个一二年级的小朋友,一不小心吞食下去的。一件金黄色的护身符上写着“观音护身岁岁平安”字样,由于没有起到保护的作用,家长已经没有索回这件物品的心思了。
每日商报将上述清点结果,罗列后加以公布,意在警示家长。这个排行的采样只是个案,但却是截止到目前为止可以被认为是最直观反映问题的样本。记者在对其他医院的采访中了解到,上述各类病例比比皆是,只是很少医院在收集。
事实上,危险并不只发生在消化科。该院耳鼻科副主任医师孙越峰介绍,很多小配件被孩子吞下去后,可能会直接进入胃肠,而有时候则可能会发生最危急的情况——卡在气管。
医院门诊还会遇到一些因为长毛绒玩具的刺激,导致儿童哮喘和呼吸道感染的病例。孙越峰介绍,该科每月有20例左右的气管异物病例。
通过对最近10起病例的统计,受害儿童年龄分别为2岁(女)、9岁(男)、5岁(男)、4岁(男)、1岁(男、围棋)、7岁(男)、7岁(女)、4岁(女、五角)、6岁(女)、4岁(女,两个1角)(注,未写明的均为硬币,由于医院记录没有载明硬币面值,此处无法明示),平均年龄为4.9岁。
据江米足医师介绍,医院病例从七八个月起到十几岁不等。通过对上述10起案例的分析,可以发现4到7岁为高发期,占临床的绝大多数。这个阶段,孩子平常吃饭吃不下,但是对于这种物件的吞食却充满好奇,总不断地去尝试,由此形成上述病症的高发。这一阶段,对于习惯性往嘴里塞东西的孩子,应该避免在家长不在身边时,让孩子单独拿小物件玩。而在孩子比较兴奋时或较平静时更容易导致误食物件。
一种哭喊声令人心悸
“触目惊心”对于罗列的“排行榜”,江米足与他的同事们说。
进入儿童医院,到处都是孩子的啼哭声,很多哭声已经让医生们习以为常,那些家长抱着小孩排队时,小孩不耐烦的哭声;感冒头痛后流着鼻涕呼啦呼啦地哭声。
但对于江米足与他的同事而言,总有那么一种哭声让他们心悸。
位于四楼的消化科,有着长长的甬道,灯光暗淡,一般情况下,这里会是非常安静的。但是几乎过不了几天,这里的宁静就会被突如其来的哭喊声打破。“孩子的哭声,很尖细地那种,”江米足与他的同事最害怕的声音就是这样的,“有的是已经哭得哑了,听上去奄奄一息。伴随着这些哭喊声的就是像受到了极大的惊吓后发出的家长的叫声,他们正喊着救命。”
医生们知道,又有儿童吞下什么物品了。5月21日中午,两岁的女孩姜姜被送入医院,一枚一元的硬币被她吞入食道。医生花了五分钟将它取出。“孩子因为痛苦,那眼神真的很无助。”江的一位女同事回忆说。
当姜姜的事处理完好后,另一位姓张的9岁小朋友,因为与别的小孩打赌,竟吞下了一枚硬币。吞食后,由于恶心难受,孩子显得惊恐,因此医生不得不先给他们注射镇静剂。
从最近的10起病例来看(最多的一天达到3起),孩子吞食的多数为硬币,还有围棋等。江米足介绍,一般吞入食道、胃和十二指肠,这些都还可以不用动手术取出。一旦过了十二指肠,不能排出的话,只能动手术。有些尖锐物卡在食道里戳到大动脉还会造成大出血,那么危险就很大了。
一枚长钉的记忆
一枚长约10厘米的长钉早已长满了锈躺在盒底,这是9年前的记忆了。
医师章许平操刀解除了孩子的痛苦,这也是她第一次处理这么难的病例。“那是1996年的事,还是一个深夜。”章许平说。当时,一个电话打到急诊室,一个6岁小孩吞下1根长钉。至今,章许平还没明白,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
钉在哪里呢?食道里没有!在胃里吗?也没有!那又会在哪里?长钉戳在了肠壁上!
怎么办?稍一处理不好,就有可能刺破肠壁,那意味着就要马上开刀。
能忍心让这么小的孩子开刀吗?不忍心,那么怎么办?冒险试试。
灯光下,医生们的汗珠滴流了下来。先通过一定的方式把钉头位找到,以防止在外力情况下钉尖刺破肠壁。半个小时后,钉安全取出。“也是在这之后,医院里有意留下孩子吞食的物件,就放在了盒子里。此后还出现了别针、缝纫机用的针甚至于医用针头病例。”章许平说,“物件的种类也开始不断增加,电池、弹珠、项链戒指(家长拿回去了)……”
吞食过多形成怪病——柿石
这是一起特殊的病例,由于短期食用大量的柿子——形成柿石。
去年,在杭打工的安徽民工,把孩子送到安徽的外婆家,外婆每天给小孩吃柿子。半个月后,孩子开始哭闹,天天喊着肚子疼,到最后孩子痛得在地上打滚,到处求医没有得到医治。
当年11月,孩子被送到浙江大学附属儿童医院就诊。医生往孩子肚子上摸去,竟摸到一块凸出的硬物,原来柿子吃多了长成柿石,B超显示,这一柿子大小与孩子的拳头一般。
医院在胃镜下采用机械碎石法,将结石排出体外。一共做了三次胃镜,最长的一次持续了5个小时。
医学博士江米足医师说:“由于孩子消化功能尚在逐步成形,各类食物一定要适量,否则柿石这种情况也有可能发生在其他孩子身上。柿子中所含鞣质与胃酸凝结,与胃内的分泌物作用形成结石。”因食用水果过量产生结石的,其他水果一般服用不会有问题。不过,在此也提醒,西红柿中含果胶、杭胶酚、可溶性收敛剂等,如果空腹吃,就会与胃酸相结合而使胃内压力升高引起胀痛;香蕉中的钾、镁含量较高,空腹吃香蕉,使血中镁量升高而对心血管产生抑制作用;杏子不能空腹吃,也不能在吃了肉类和淀粉食物后吃,这有可能引起胃肠功能紊乱。
出事后家长该怎么办?
一、不要再喂食任何食物和水,物件越往下吞越难取。
二、尽量让小孩保持安静,孩子越闹越容易发生意外。
三、请在第一时间就医。
家长应该做些什么?
结合多年的医学经历,江米足与他的同事为儿童家长提供了几条注意事项。
一、孩子玩这些物件时,应该及时加以制止,如“纵容”孩子玩,像这样的意外随时有可能发生。
二、有些玩具配件未能达到要求,容易脱落,应该按照使用说明书,不要让孩子玩不适合其年龄的玩具。
三、小型物件要搁置在儿童够不到的地方,特别是尖锐物品,千万不能让孩子够着。
四、玩具中的电池盖一定要多加检验。五、抱小孩子时应注意,小孩会随时可能取下家长身上的物件。
六、家长的首饰等物品最好锁在抽屉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