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周经常这么静静地坐在一边,看着儿子做作业。史春波 摄
浙江在线04月01日讯一条长长的铁链,这一头锁着父亲牵挂的心,那一头拴起儿子顽皮的脚。
这是父亲周国叔的无奈。每个周末,他进城打工,都只能带上不上课的儿子。
工地里,老周挥汗干活;工地外,一条铁链拴住小周小脚,只为不让他乱跑在城市里走丢……
为人父母,谁肯用铁链拴儿?周国叔,这位常年在外打工的湖北汉子,日晒雨淋,从未流泪。但一说起这件事,声音就哽咽了。
工地外,有个男孩脚上拴着铁链
3月28日,星期天。太阳有点猛,绍兴胜利东路一工地外,一个10岁大的男孩显得有点“怪”,他看上去很开心,一会儿手里拿着两个玻璃弹在玩耍,一会儿还拿出作业本,铺在地上做作业。
但是他总是走不远,走动时还会发出“哐当”的金属声。原来他的脚下拴着一条长长的铁链,铁链的另一端是一棵树。
路边的行人看到了,觉得奇怪而气愤。“谁把这么可爱的孩子锁起来的”、“谁家的孩子这么可怜,孩子的父母在哪里啊,怎么忍心呢”……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孩子显得有些不好意思了。这时,一个男人从工地里匆匆跑出来,他打开了铁链的锁,孩子跑来跑去。
这个男人就是孩子的父亲周国叔。“哎,我也是没办法啊。”父亲对着人群长叹道。
周国叔为何要如此对待自己的儿子?
昨天,记者在绍兴县福全镇找到了这一家人。
男孩说:“我不怪爸爸,爸爸也是为我好。”
福全镇上的陈家葑小学,是外来务工子弟学校,有200多名学生。周国叔儿子良良就在这里读四年级。
与拴着铁链时相比,良良显得活泼多了。他戴着一顶小黄帽,身穿一件红色外套,拿着一只有点破旧的书包,拉链还没有拉上,蹦蹦跳跳。
良良的班主任詹老师说,这个孩子聪明懂事,就是太贪玩了。因为在老家那边没上过幼儿园,所以基础比别人差一点。他最喜欢的课是体育课和音乐课,平时最喜欢打乒乓球和篮球。
爸爸在工地做装潢工,妈妈在纺织厂上班。因为爸妈都没有双休日,所以每到星期天家里没人时,良良就常常跟着爸爸去城里,爸爸进工地干活,他在外面玩。怕儿子出事,老周只能出了个无奈之举:铁链。
“那一个上午锁着,需要上厕所怎么办?”记者问。“那就憋着!”良良语速很快。他说,以前爸爸进城工作,也曾用铁链把他锁上。
“我不怪爸爸,爸爸也是为我好。”听着孩子稚嫩而懂事的话,记者觉得有些心酸。
“哪个爸爸愿意这么做?”说到铁链锁儿,老周哽咽
下午4点,良良的父亲周国叔骑着一辆电瓶车来接孩子了。
这位38岁湖北汉子只要没活的时候,都会来接送孩子。
他们住在福全镇杨家溇村的出租屋。其实只是一间10平方米左右的车棚。良良一进屋,就在昏暗的灯光下做作业,父亲就心疼地望着他。
为什么会用铁链锁住儿子?说起这事,周国叔显得很无奈。他说,因为以前孩子出过事,这样做也是为了孩子好。原来儿子很贪玩,在老家的时候,有一次在河边玩,落水后差点淹死。
之后,他对儿子就一直放心不下。而且经常听到有老乡的孩子或者溺水身亡,或者走丢的事,所以就买了根铁链……
铁链是银白色的,有2米多长,其中一头有一个大圈,有锁,他就用这个拴住儿子的脚。
周国叔说,孩子母亲在星期天也要上班,他自己工作也不固定,学校一放假他们就发愁。他的父亲去年过世了,母亲快80岁了,孩子在老家也没人带,没办法只好也带来绍兴。
“现在都是独生子女,哪个爸爸愿意把自己的孩子这样拴住啊,可是没有办法啊……”他望着儿子说,似乎是想得到儿子的理解,他哽咽了。
父亲最朴素心愿:只希望孩子长大别学坏
望子成龙,那是很多家长对自己孩子的希望,但周国叔没有。他说,并不奢望孩子能有多大的出息,只要孩子道德品质好,不学坏,不做坏事,不给社会带来危害,他们就满足了。
他说,自己没有文化,不能指导孩子学习,特别是英语方面。“很多外来打工者的子女小学毕业就不再读了,我也不期望孩子能够上大学,只是希望他小学毕业以后能把初中读完,不像我们一样只有小学文化……”他叹着气说。
走出他们的家门,记者的眼圈也是红的,脑海里总挥不去那几个画面:父亲紧锁的眉头,孩子被拴的小脚,那条冰冷而滚烫的铁链……
正如当地论坛上网民的评论:“外来务工人员的孩子也是宝啊,人家也是爹疼娘爱的,外来务工者为城市的建设出了很大的血汗,他们的孩子也应该受到关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