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5年海宁书法家李鸿祥在徐志摩东山墓前留影。
徐志摩东山墓地现状。
东山徐志摩墓原状。
浙江在线02月28日讯 在海宁，诗人徐志摩就是一个不朽的传奇。每年，他的粉丝都会从四面八方赶赴海宁，来到西山的志摩墓前祭拜。但志摩灵柩回乡后，真正的安葬地却是海宁东山万石窝。
徐志摩的墓地，本在海宁东山。1966年，由于红卫兵的大肆破坏，诗人墓地被炸，墓碑受损，一片狼藉。接着，这一片又建起了化肥厂，隆隆的机器声和半山腰上筑起的围墙，终于让安息过一代“诗魂”的东山墓葬在时间的流逝中淡出了人们的记忆……
46年后的今天，海宁化肥厂开始拆迁，从未停下脚步的志摩迷们，终于在海宁东山东南坡的断壁残垣间，找到了关于诗人墓葬旧址的一些信息……他们把这些提供给徐志摩远在美国的长孙，受到后者很大关注。
两根沧桑石柱的记忆
在拆迁现场的断壁残垣间，最先寻访到徐志摩东山墓葬细节的，是海宁博物馆义务文保员张云鹏。昨天上午，记者随张云鹏一起上山，在一间破旧的小矮房里，见到了两根看上去历经沧桑的花岗岩石柱。这两根石柱大小相当，据目测，其长约70厘米，宽约40厘米，高约75厘米，上方有一块后来搭上去的石板，构成了一个坐西向东的小石桌。除了这些，矮房里还非常凌乱地堆积着一些花盆；房外的一树蜡梅，正在料峭的春寒里迎风绽放。
“5年前，我到海宁时就曾听人说，徐志摩当年安葬在东山万石窝，我上山寻找过，但是没有找到。后来在徐志摩故居值班，我遇到了不少外地来的徐志摩迷，他们向我打听万石窝的徐志摩墓，我都无法讲清。”爱好文史的张云鹏说，在这些因素的驱动下，他一有时间，便查阅资料，寻访老人，反复上山。“直到这些天化肥厂拆迁，终于让我发现了这两根石柱，它们就是当年徐志摩东山墓前祭台的石柱，找到这两根石柱，就能明确徐志摩东山墓的大致方位，我觉得化肥厂的拆迁，终于要让徐志摩的墓葬旧址重见天日了！”
对于张云鹏的这一说法，海宁化肥厂老厂长单林泉表示认可。单林泉听说了张云鹏的发现后，还专门上山作了辨认。“我1970年从上海来海宁化肥厂当工人时，化肥厂还没扩建到这里。”昨天下午，单林泉也来到现场，在小矮房里告诉记者，“当时，这里还有非常明显的墓地特征，墓地被破坏后，残缺不全的石桌石凳被扔了一地……”
据单林泉回忆，当时由于好奇，他还打听过这是谁的墓地，“有人和我谈起过徐志摩，我读书时就知道徐志摩，但当时还不知道他是海宁人。记得1984年，我在化肥厂任厂长时，这间小房子已经有了，它是化肥厂的花圃暖棚……几十年来，这个暖棚一直都没有变动过。”
在采访中，记者还遇到了一位姓高的海宁市民。据其回忆，海宁化肥厂花圃暖棚的这个区域就是徐志摩的墓葬旧址，“还很清楚地记得，我10岁之后的头几年，文化大革命还没开始，这间小房子的后边是乱石砌起的帮岸，沿帮岸向东有个大墓，有人在上面写了‘诗人徐志摩之墓’，墓前有石桌，桌的两边还有长石凳，我们经常坐在上面玩……”
为“诗魂”找寻安息之所
“断肠人琴感未消，此心久已寄云峤。年来更识荒寒味，写到湖山总寂寥。”这是1933年清明，陆小曼来海宁东山万石窝为志摩扫墓时，因百感交集而留下的诗作。
徐志摩1932年葬于东山万石窝的玛瑙谷中，至1966年墓地被炸，他一共在此安息了34个年头。从上世纪80年代起，就有一批热爱诗人的人士，他们从来都没有停下在乱石荆棘间寻找诗人墓地的脚步，努力呼唤着人们对于海宁东山徐志摩墓的记忆……
曾是新华社记者的原海宁市东山中学教师许逸云先生，就是最早寻访志摩东山墓葬的热心人士中的一位。在海宁市政协编撰的《纪念徐志摩诞辰100周年专刊》中，记者看到了已故的许逸云老先生生前寻访东山徐志摩墓的一些珍贵记忆。
许逸云在回忆录中说，东山徐志摩墓约在1966年深秋被炸毁，“炸墓者为当地中学的一群红卫兵，墓碑被砸断，石椁被砸开，棺木被拖出，骸骨和衣服散了一地。第三天镇上有些人去墓地看看，犹见缕缕衣片及一些骸骨……墓被毁后，石料陆续被附近农民运走，派了各种用场。墓碑下落不明，也无人过问。”
“1981年11月，诗人遇难50周年，我去墓地遗址凭吊，几乎什么都没剩下，一片荒凉，我便发念要为诗人寻找墓碑。当时我在东山中学任教，课余及星期天，便去附近农村寻找，见人就问，辗转打听，花了个把月时间，终于有了眉目……”许逸云在回忆录中说，接着，他便通知有关部门，请他们同去查看，“结果因修墓事尚未有头绪，碑虽残，却有一千多斤，难以搬运，便托我再保管一个时期。我便托村里人好好照看，自己隔些日子去看一次。之后，复墓事仍无动静，我便打报告给当时的海宁县委书记马汉民，申述种种理由要求着手复墓，马汉民作了批示，请陈从周教授来硖石，找墓址，设计商量。1983年初动工，清明节正式开放。我的任务也完成了。”
徐志摩西山之墓落成开放后，终于让飘荡了10余载的“诗魂”有了一个安息之处，也让众多凭吊诗人的人有了去处。但海宁电视台青年编导徐国华等人，一直都没有忘记真正安葬过诗人灵柩的海宁东山万石窝。2006年，他在一位年逾古稀的老奶奶的带领下，去东山万石窝找过徐志摩的墓地。
昨天下午，徐国华还拿出当时拍摄的一段视频向记者回忆，“这位老奶奶当时已73岁，她边爬山边对我说，她1962年在山上放羊时，还在半山腰的万石窝见过那座墓。她说那地方山路崎岖，怪石嶙峋，一般很少有人上去。徐志摩墓地是山中的一块平坦的地方，比较大，属于开放式，墓前有石桌石凳，估计是给祭奠者休息之用。当年山下没有化肥厂，墓碑正对前方的长山河，在那里极目远眺，眼界很开阔。因为在那里羊群不容易走失，她也能休息，所以经常会去。但在那次寻找中，由于年代久远，老人已找不到确切的位置……”
志摩后人热切关注
徐国华获悉这次张云鹏的发现后，也随他多次上山实地考察，并拍了一组照片。后来，徐国华把这些照片通过网络发给了徐志摩远在美国的长孙徐善曾(英文名Tony Hsu)，并向他咨询徐志摩东山墓葬的一些信息。徐善曾仔细地阅读邮件后，立即给徐国华作了回复，表达了他的热切关注及诚挚谢意。
据载，1931年11月19日徐志摩在山东遇难后，其灵柩于1932年运回海宁，安葬在硖石东山万石窝。坟墓是徐志摩父亲徐申如请当地工匠做的，最早没有墓碑，由胡适在坟墓的石壁上题写了“诗人徐志摩之墓”七个字，1946年著名书法家张宗祥为徐志摩墓重题墓碑。据徐志摩的表弟、著名学者吴其昌之女吴令华回忆，东山徐志摩墓旁还有一块方形的石碑，上面有徐志摩的红颜知己、才女凌淑华为他题写的“冷月照诗魂”。
1983年，海宁市政府重建徐志摩墓，邀请陈从周先生到硖石主事，请他重画图纸，并改建在西山。墓葬形制大小和原墓差不多，但骸骨早就荡然无存，也不是什么衣冠墓。墓中有一本《徐志摩年谱》和一块墓志。该墓志由陈从周题词，蒋启霆书写，王运天篆刻。
网友回忆志摩墓葬旧址
众志摩迷寻访诗人东山之墓的故事传出后，也引起了不少网友的关注，他们纷纷发帖，讲述自己对徐志摩墓葬旧址的一些回忆：
网友“木木2008”：我们小时候(上世纪60年代初)经常去东山玩，徐志摩墓地是必到之处。如今多次去寻找，也感觉今非昔比，那里的变化太大了，感觉找不到北了！但大致方位还是有数的。
网友“2.1sylr”：化肥厂花圃的暖棚位置，正确。
网友“阿芸”：记得读小学的时候，在星期天会与二三好友去东山徐志摩墓白相。走出横头街，沿山脚的小路向前，不远处有石阶可供人拾级而上，能让数人并行，两侧是繁密的树木，走过百余级就看到一处用石板铺就的平台，居中是一具巨大的石棺，石棺前面及棺盖四周有精美浮雕，棺前是供桌和墓碑，石棺后头是石砌的护坡，两侧记忆中有数个徐氏家族的坟茔，坟前有墓碑，因那时小，碑上的文字不曾了了。到了墓地男孩子都会千方百计爬到石棺的顶上，石棺很高大，有一人多高，爬上去很吃力。棺顶很大，大概有六张八仙桌大，躺在石棺上看天、谈天说地是最适意的，徐志摩墓的最大印象是绿色和厚重……
(本版图片由张云鹏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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