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棍已够不着水里的小郭,小峰跑去叫小郭的爷爷。
小郭也掉进水里,小峰(黑衣服)捡起木棍和小强(绿衣服)一起把小方拖出水。
《诸暨小英雄勇救落水儿童》后续
“我前面已来做过一次调查了,这件事真不容易啊”。
前天中午,诸暨市浣东派出所,绍兴市公安局见义勇为基金会陈秘书长顾不上吃中饭,对郭俞杰见义勇为的事迹进行进一步的核实。
她说,这次来,是为了进一步核实情况,固定证据,绍兴市公安局正在按照规定给予郭俞杰因公牺牲的确认。
郭俞杰是诸暨男孩,去年8月1日,他在救落水同伴时,不幸溺水。
今年7月2日,腾讯和新浪微博迅速转发了一则关于他的帖子,“诸暨市浣东小学三年级同学郭俞杰在成功救起落水儿童牺牲之后近一年,其家人除了得到一纸冰冷的‘见义勇为确认证书’之外,慰问没有,宣传没有,更没有得到抚恤金……”
记者随后向当地警方了解到,郭家在去年10月底提出申请。当地警方前后进行了5次调查取证。浙江省见义勇为基金有关工作人员说,“见义勇为确认证书”是非常重要的,是见义勇为行为人得到政府表彰和保障的前提(新闻链接:小英雄被认定见义勇为近一年 为什么还没拿到抚恤金)。
如果算上之前诸暨警方前后进行的调查取证,加上这次,对郭俞杰的见义勇为行为,已前后有六七次调查了,为什么一起见义勇为行为,要经过这么多次的调查取证,为什么家属当时没有提出见义勇为的申请?是不是另有隐情?被救的孩子又过得怎样?
起先以为是溺水事件
夺走郭俞杰小生命的是一个水塘。
大金村村民说,村里以前开采矿石留下的一个大坑,之后渐渐形成了水塘,面积大约有2亩。
警方说,一开始,包括小郭的爸爸妈妈在内,大家都以为那是一起普通的儿童溺水事件。
8月1日中午,小郭和小方、小强、小峰三个小伙伴一起去水塘边,落水的孩子是小方。据小方在警方做的笔录上说,小方和小峰到水塘时,小郭和小强已经在玩水了,他们也下了水。后来,小方觉得有点累了,就在池塘里找了一块石头坐下,但一不小心从石头上滑下去了,他踩不到地,开始在水中挣扎……后来是小峰和小强给了自己一根棒,他抓住后,他们把他拉上了岸。
小方说,自己被拉上来后,看到小郭只有半个头露出来。小峰跑去叫小郭的爷爷,当爷爷把小郭拉上来时,小郭好像不能动了。
小郭妈妈说自己当时也有疑虑,但那只是念头一闪,“他们都说是孩子们去玩水,掉下去的,可是我儿子是很乖很听话的,他怎么会去呢?”在儿子去世第二天,天没亮,她又去了水塘,看到地上有人放了水果,还有燃尽的香灰,“有人去祭拜过儿子了”,这让她更加疑虑重重,“他们来祭拜总是有原因的吧?”
深陷悲痛的郭家对那个夺走孩子生命的水塘,充满怨恨。
“这个水塘这么危险,为什么村里没有把它围起来?”郭家找到村里,要说法。
“我把孩子从医院接回来,但按照村里习俗,孩子不能放到村里,村里要我们立即火化”,村委会拿出3万元给了郭家,让他们想办法尽快处理。
当孩子后事办好后,跟村里的协商却仍没有结果,村委会认为他们没有责任,因为包括水塘在内的土地已被征用了,“要找也要找用地单位”。
8月10日,小郭家向当地法院递交了诉状,要求村委会给予民事赔偿。
“要给儿子一个说法”
那段时间,失去孩子的郭家焦头烂额,一边等着官司开庭,一边郭妈妈倒下住进了医院。
“如果没有那个人告诉我,我心里的那个疑惑一直在”,小郭妈妈说,那天有人在医院对她说:“你儿子做了这么好的事,真是了不起”,听到别人这么说,那些记忆里的细节一下被她串在了一起,她肯定了自己心里闪过的念头——她觉得,或许那些水果,就是那个落水小方家送来的。
小郭是个内向的孩子,平时跟爸妈住在城里,暑假才去村里爷爷家。
村里人都知道小郭,几个孩子和他同校,开家长会时,老师总是会夸小郭,说他学习好,画画好,还会拉小提琴,多次被评为三好学生,让大家向小郭学习。
小郭妈妈从医院跑了出来,这时的她成了《秋菊打官司》的秋菊,“我要给儿子一个说法”。
她开始了寻找真相的路。
9月1日,学校开学,她去了儿子生前的学校,小峰也在这里。但她看到操场上来来往往的孩子,想到自己儿子“腿也软了,走不了了”。
第二天,她又去。在走廊上找到了小峰,同学们和老师都围过来,小峰告诉她,“小方落水后,是郭俞杰先看到的,他先伸手去拉小方”。
她又去找小强,得到了一样的答案。
“我想让他记得是我儿子救了他”
得到真相的郭妈妈,心里更堵了,她不明白,自己儿子救了小方,方家却什么话也没说。她忍不住给小方家打了个电话。“他外公也在电话里谢谢我,说要和家里人再商量下。”
电话的最后,郭妈妈说:“我们不要你们一分钱,我只想让你的外孙到时去我儿子那边看看。”
在郭妈妈后来向当地警方递交的见义勇为申请材料中,有三张手写的“证明”,两张是小峰和小强家写的,另一张证明上面签着包括落水的小方在内的三个孩子家长的名字,上面还盖着村委会的公章——这三张证明都是证明郭俞杰是因救人去世的。
“我们怕他们到时不承认,才去叫他们写的,后来又去村委会盖了公章”——这起溺水事件开始转变为见义勇为,它变成了一个值得广为赞颂的英雄故事。
但签完字后,大家似乎彼此间有了戒心。
过了几天,方家来人了,“他们说这件事我们会承认的,但要我们不去告他们,还要给我们录音”。
郭妈妈很生气,“我儿子做了好事,还要和我们来谈条件”,大家不欢而散。
相反的,郭妈妈停不下自己的脚步——她心里只有一个想法:她要告诉人们,是她儿子救了人。
她去找小方。一个个班级找过去,在小孩子们的指点下,她堵住小方。
“我说,小方,你认识我吗?他摇摇头。我说我是郭俞杰的妈妈。你知道他现在在哪里吗?他本来要在学校念书的。”小郭妈妈说起这段,眼睛又红了。
小朋友们围拢过来,“我看有同学们在旁边,我就对他们说,小朋友是不可以说谎的,对不对,边上的小朋友都说是的。我跟小方说,我们郭俞杰是去救你才没的,你回家跟家里去说,说我们不会去告你们的。”
其实,她只想让小方记住自己的儿子——这让我想到了日本电影《横山家之味》里:横山家女主人的大儿子在14岁时为了救一个落水小孩,不幸去世。每年儿子的忌日,她都会邀请当年那个被救的孩子过来一起纪念,家里人都觉得这么做太残忍了,横山家女主人却说“我就是想让他永远记住,是我的儿子救了他。”
小方外婆说,小方回家没有提过郭妈妈去学校的事情,方妈妈后来从其他家长那里知道了,“怕他有意外,就跟传达室的人说,如果有陌生人来找孩子,一定别让他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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