浙江日报讯 作为一个以助人为己任的职业,社工本应与教师、医生一样备受尊敬。但如今的社工队伍,正面临待遇偏低、流失严重、价值难体现等诸多“成长的烦恼”,急需社会各界给予更多的理解、认同与支持。
“身份模糊,收入偏低,晋升通道不明朗,自身价值难体现……在很多人眼里,社工不是一种职业,更像是一份谁都可以替代的‘临时工’。”
“居民有需求,哪怕事再小也要赶去解决;上级有任务,哪怕不休息也要按时完成……”
这段日子,有个题为“一个社工的困惑”的网帖颇受关注,杭州不少大学生社工还特意收藏,“因为它说出了大多数社工的心声”。
困惑:苦恼何其多
从2009年到现在,自己也算半个“老社工”了。
什么是社工?读了4年书,毕业时对社工的认识也只能用“助人自助”来形容。
在国内,社工还处在很尴尬的摸索阶段。就如调解,大学社工教育根本没有涉及,毕竟学校老师没有实际社工服务经验,只能靠自己摸索。
这些年,社工薪酬提高了,但物价也在高涨,尤其在房价坚挺的城市,刚毕业拿三四千元工资还可以生活,但过了几年,面对结婚、生孩子时,这样的薪酬水准就会让你过得很没有尊严。因此,社工的流失率很大,其中大部分人还很优秀。一个行业在发展之初缺少精英,堪忧。
现在,社工还经常被迫做一些与自己专业无关的行政性事务。试问,有多少社工不为写报告头疼?有多少人的工作报告里面没有掺水?做得好不如写得好,在这个行业也同样存在。
……
——以上摘自网帖“一个社工的困惑”。
网帖所言,不是个别现象。
杭州市有关部门就调查发现,这些年,杭州社工的待遇不断提升,去年工资福利待遇为人均6.95万元,但在结构上仍不合理,9600多名社工,平均年龄37岁。缺乏高素质的人才,特别是年轻人、大学生把社区工作作为跳板或权宜之计,有机会就跳槽,不利于社工事业的稳定发展。
那么,杭州社工自己又是如何看待这些“成长的烦恼”?
下城区朝晖街道稻香园社区是一个五星级社区,拥有全国防灾减灾示范社区、省和谐社区等众多荣誉。记者到该社区作了一次微调查。
微访:为家而坚守
稻香园社区有居民4500多人,在编社工12人,其中大学生社工4人,年纪最大的52岁,最小的27岁。记者重点选取较具代表性的3个社工。
社工史廷谷:“垃圾专管”与大学生
戴着手套、口罩,拿着钳子,打开一个个垃圾箱检查,若分类不准确,就重新分捡……
早上7时多,27岁的史廷谷骑车从吴山社区的家出发。半个多小时后,来到社区,他来不及暖身子,就赶去检查垃圾分类。
一开始,很多居民带着诧异的眼光看他:一个本科毕业生,这样又脏又累的活能干得下去?
但去年7月考试成为社工以来,看上去有些腼腆的小史,很快就用他的认真劲儿赢得好评。像重新分捡,本不属职责范围,但他觉得:“厨房垃圾是各种难闻的味儿都有,尤其夏天,有时恶心得想吐,但不重捡示范给居民看,以后垃圾还是分不好。”
做社工越久,小史也就越有满足感。有一次,他上门慰问一位老人,她唠叨说有人养狗,老是跑下楼。他立刻找到那个居民,提醒他带狗下楼要慢点。
“这件事情很小,但那位大妈后来一见到我就特别热情,还到处说我好。”小史坦言,与很多大学生社工一样,他也在利用业余时间准备公务员考试,不过他心里早已把社区当成了另一个“家”,“尽管外人对大学生社工还有这样那样的看法,但我现在工作得很开心,这就够了”。
社工吴萍:“社区猎头”与幼教师
“我现在可是一个名副其实的‘文艺猎头’。”表面看,吴萍实在与“猎头”搭不上边。生于上世纪70年代的她,从浙江幼儿师范学校毕业,做过12年幼儿教师,如今举手投足仍很优雅。
“准确地说,我现在是一个社区文艺人才的‘猎头’。”吴萍告诉记者,稻香园社区目前有腰鼓队、拳剑队、合唱队、百岁俱乐部、书画摄影队、快乐健身操队、编织队等10多支队伍,“但骨干人才还是相当短缺”。
于是,吴萍每次接触居民,都会“职业敏感”地问:你有没有什么文艺爱好?你身边有没有文艺特长的人?民族舞队队长崔航就是这样被她“挖”出来的。
“我有时还到外面找人才,那就更不容易了,甚至还很尴尬。最近,有居民提出想组建一支交谊舞队,但缺少男队员,我就厚着脸皮到附近一个公园找,对方勉强答应,过来看了一下,说‘不成气候’,又走了。”
吴萍告诉记者,社工工作的确很琐碎繁忙,但看着日益活跃的社区文体活动,感觉再累也是值得,“如今最大的烦恼,还是来自社会各界对社工的认同。像社工文体活动,在一些中青年居民眼中,似乎只是年纪大了,没事找找乐子,缺少积极性”。
“看来我这个‘猎头’还有待努力……”吴萍笑了笑。
社工周君:“看门大妈”与女主任
今年45岁的周君,已做了13年的社工,现在是稻香园社区居委会主任,但她更愿意称自己是“看门大妈”,“社区是个大家,我就是守门的”。
一走进稻香园社区居委会,左侧就是周君的办公室,特别热闹,“咨询的、求助的、问路的……什么都有”。
“烦?我不觉得。很多居民习惯有什么事都先找居委会主任反映,我的办公室在最外面,更方便他们办事。”
周君告诉记者,对社工来说,最幸福的事莫过于居民的理解与信任,“我是从南京来的军嫂,刚做社工时,天天捡垃圾、搞卫生,手都开裂了,这些都能忍。但当一些居民大妈,埋怨我听不懂杭州话怎么做社区干部时,委屈得眼泪都要流下来了。”
“现在社工的任务很多、压力很大,拥有一支年龄结构合理的社工队伍十分重要。如传统的纠纷调解之类,更需要老社工的经验、威信;新颖的信息管理之类,则更需要年轻社工的学识和技术。”周君说,作为社会矛盾的“缓冲垫”和社会和谐的“润滑剂”,社工队伍不仅要尽快职业化、专业化,还应健全完善机制、改善待遇,“留住人才,肯定价值,发挥作用,才能真正迎来社工的春天”。
企盼:春天不再远
这些天,采访的社工、专家和相关部门负责人有10多位,但一聊起社工的未来发展,他们不约而同地谈起香港。
“香港只有700万人口,但注册社工多达1万6千人。也就是说,平均每四五百人中就有1个社工。”11月21日,在杭州举行的2012年度浙江社会管理创新暨浙江民政论坛上,中山大学教授罗观翠就把香港当作范例来介绍。
在香港,很多年轻人以做社工为荣,因为不仅能够实现为他人服务的理想,也能获得体面的收入和身边人的尊重,目前已有近90%的社会福利服务由社会组织代为“打理”。
“在学校里,老师也经常拿香港社工案例作为教学内容,我们都对这份专业充满期待,觉得可以大有作为。”一位大学生社工对记者说,成为社工后,她才明白,虽然社工事业蓬勃发展,是一个不争的事实,但现在还只能一步一个脚印地从本职工作开始做起,“这种努力还需要很长一个过程”。
浙江大学民政研究中心兼职研究员胡文木认为,在内地,人们对社工不是很了解。“如果有一天,社会上对社工有了正确的理解和评价,社工有更多的自我价值认可,那整个社会工作的发展将打开新的局面。”
我省社工事业发展较为迅速,目前全省共有7000多人持有社工证,浙江大学等7所高校还开设了社工专业。
不过,省民政厅相关负责人指出,现在少数地方还存在互相等待的现象:政府等着合适的社工人才队伍出现,才推出购买项目;社工等政府推出购买项目,才成立社团和机构。今后,我省将公开招标一些导向性项目,以引导、推进社工事业的良性发展。
为打造高素质社工队伍,杭州已采取措施鼓励社工参加学历教育和资质考试,对取得专业资格证书的给予一定津贴,还面向社工定向招考公务员、事业单位人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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