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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岩阿荷姐自己出钱打理敬老院 曾收养11个孩子都已成年

彭彩荷抱着外孙女
  30年来,彭彩荷用自己的双手养育了11个和她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孩子。如今,孩子们已经渐渐长大,她又把“家”搬到敬老院。每当她回忆起经历的艰辛,总忍不住潸然泪下。点此查看高清图

  浙江在线黄岩1月8日讯(记者 戚珊珊/文 倪雁强/摄)昨天,黄岩头陀镇敬老院院长彭彩荷走进大门,平日跟她朝夕相处的老人们差点没认出她来。

  1月6日晚上,第五届“感动台州”人物出炉,彭彩荷穿着亮紫色棉外套和黑色高筒靴上台领了奖。第二天,她同样穿着这身行头走进了敬老院。老人们盯着看了好久,才恍然笑道,是阿荷啊。

  “知道你们要来采访,所以我才没换。”她笑起来眼睛眯起线,带起眼角的皱纹。“感动台州”人物颁奖晚会举行 罗杰、彭彩荷等当选

  彭彩荷是头陀镇新界村人,2009年来到敬老院后,她把生活的重心从拉扯抚养11个收养的孩子转到了照料敬老院70多位老人身上。从此,好看的衣服成了衣柜里的摆设,一身蓝布长褂子成了人们眼中习惯看到的彭彩荷身影。

  25岁起收养11个孩子 她像男人一样奋斗

  过了年就67岁的彭彩荷,身材高大,说话和行事都相当泼辣,自称像个男人一样。在20岁出头时,她和丈夫离婚。因为黄岩盛产蜜桔,她白天卖桔,晚上刺绣。后来跟随当地很多人把桔子卖到了上海,于是在上海给一个停车场当经纪人,也开过饭店和宾馆,还搞起了黄岩到上海的专线运输。

  她一刻不停地把自己转得像个陀螺。在上世纪90年代中后期鼎盛时,她的运输公司有9辆大货车,也曾风光一时。

  与变身“女强人”同步的经历是,她收养了11个孩子。25岁这年,她看到邻村一个尚不足月的女婴被扔在路上,心在颤抖:谁这么狠心,连亲生女儿都舍得丢下?于是她收养了这个孩子。此后,她陆续收养了11个孩子。

  起初家人也很不理解:你要收养,一两个也就够了,我们家又不是孤儿院,11个孩子养得起吗?但她没有动摇。很多人问她,“这么一大家子,你拿什么给他们吃啊?”“我能有什么好的给他们吃?没得吃了,粥煮薄一点。”彭彩荷说。

  勤劳的彭彩荷,靠自己的双手逐渐改善了家里的条件。在黄岩城区南门,她买了一幢四层楼,把最好的房间都给儿女们睡,自己睡在最上面的阁楼。

  刚刚过去的2012年对她来说是个节点,11个孩子中年龄最小的莎莎也成年了。当年,小莎莎被丢在一个纸箱里,拴在彭彩荷家门口的一棵树上。她说,准是那家父母知道她的事,故意“送”过来的。

  对过去40多年发生的事,彭彩荷几乎没有时间概念,说起往事都是用哪个孩子当时几岁当作回忆的标尺。“阿珠12岁那年,我有2辆大货车在路上出了大事故,车全都烧掉了,损失了20多万。”

  每次她回到家,孩子们都特别孝顺,面对一桌菜,都不拣好的吃,让给她吃。为了让孩子们吃好菜,她只好骗说自己在外面已经吃过了,而且吃得很好。其实,在上海的时候,当时卖6毛钱一碗的大排面也不舍得,她想想还是吃了2毛钱的白面。

  彭彩荷只上过两年学,也许大人的行动是比其他方式更有力的教育,11个孩子中有6个上了大学。

  2012年9月,女儿珊珊进入浙江师范大学学习。入学第一个月,花了1500块。彭彩荷在电话里叮嘱女儿,该花的地方要花,但还是要节约一些。“可说完这句话,我又后悔了。”她心疼孩子。

  珊珊4岁时患了急性尿毒症,她带孩子去上海求医,眼看孩子撑不住了,她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恳求医生一定要想办法。说到这,她闭着眼拍了几下胸口,“也许是老天看我做善事,珊珊这么难的病都治好了。”

  说起曾经的苦难,她脸上并没有太多起伏,但只要说到和孩子的感情,还没开口,她就眼睛眯起,泪珠直掉。有一次,她怀里抱着年幼的珊珊开玩笑说,“养你们把家当都花光了”。没想到,珊珊摸着自己的心口说,不会的,家当都在这里。

敬老院的老人们坐在屋外

  63岁当敬老院院长 悉心照料70余个老人

  一开始,彭彩荷每天家里敬老院来回两地跑。傍晚她走的时候,许多老人会很不舍地跟她挥手,“阿荷,你走啦。”后来,除了最小的珊珊和莎莎出外读书,其他女儿陆续出嫁,她干脆就搬到敬老院里住。

  前年,她用十几万的积蓄给敬老院多盖了几幢楼,每个房间都有了厕所,还请了9个护理人员。她自己住在老人们对面的一幢楼里,房间床上放着三四个高枕头。2004年,她被查出患有甲状腺癌。在杭州做的手术很成功,但她的脖子从此不能在床上平躺,只能把枕头垫得老高,每天夜里她几乎是靠在枕头上睡觉。

  床头的白墙上贴了好几大张纸,上面整整齐齐写着每个老人的家属联系电话,还有医生、馒头师傅、面包师傅的电话。

  不大的衣柜里挂着各种衣服,她拎出其中几件,一脸温柔,“好看吧,我身材还是不错的。”事实上,她现在经常穿的衣服除了蓝褂子,只剩一身夜里起身查床时穿的旧棉服,裤子已经裂出口子,白色的棉絮露在外面。

  每天夜里,她要起来查三次房,给老人盖被子,帮老人上厕所。“这样你自己怎么休息?”“也许是习惯吧,我每天只要睡三四个钟头就够了。”

  甲状腺癌没有夺去她的生命,但留下了恼人的病痛。她把衣服领子拉开给我看,里面还裹着一条围巾,脖子上爬着一条长长的疤痕。现在她的脖子不能受凉,不然就生生地疼。夜里起身时,她要把厚厚的羊毛衫围在脖子打上结。

  冬天实在受不了,她把家里的一台挂式空调拆了装到这里。镇里看她艰苦,给她装了一台太阳能热水器。她拿来跟老人们共享,但是太阳能时间长了水不热,有一回一个老阿公以为是她把热水器关了,大声指责她。

  这些委屈,是她来之前没有想到的。刚来的时候,她也觉得苦,在家里的时候,还有保姆服侍自己。但后来,她慢慢找到了快乐。老人们信任她,搬进来后几乎没有搬回去的。除了台州当地人,还有温州等地的人把老人送到她这里。

  说话间隙,她眼角瞄到护理人员一个个进到一个老阿公的房间里。这个身形高大的老阿公坐在床沿,嘟着嘴,也不看人,手里握着拐杖不停点地。一旁桌上的饭菜汤一点儿没动,大家轮流劝他吃也没用。

  彭彩荷让护理人员按照医生教的方法,在他肩膀上按抚几下好让他平静下来。但好半天,阿公还是不肯吃饭,她掏出手机,“再这样我就要打电话给你儿子了。”一边走出门对护理人员说,给他煮碗料多的面条吃吧。

  这个老人最爱吃面条,“每天早上大锅烧的稀饭他不吃的,我们只好再单独烧面给他吃。”人年纪大了会像小孩,有人说照顾老人比照顾孩子更难。彭彩荷在摸索中学会了怎么和老人找交道,还学会了简单的针灸和按摩。

 

老人们都喜欢阿荷
 

  “见不得别人受苦” 善心曾不被理解

  这天下雨,很多老人只能待在屋子里,几个护理人员起哄让她给大家唱越剧“梁山伯与祝英台”,她爽快地张口就来,边上老人们一个个笑眯眯听得痴迷。“唱得好不好不重要,就是给他们高兴高兴的!”她笑着说。

  在老人们眼中,彭彩荷是他们孝顺的女儿。敬老院里,每一位老人的性格特点,彭彩荷都记得清楚。一位阿婆说,“阿荷待人很好,菜烧得好,什么都好。”敬老院里负责煮饭的阿婆夸她有耐心,“有些老人消化不好,每天得少吃多餐,她就四顿五顿地烧给他们吃,一点不怕麻烦。”

  在敬老院的彭彩荷是不孤独的,当儿女们得知自己的妈妈把打理敬老院当作后半生的事业来做,纷纷从远方赶回来帮助她。在上海开旅馆和水果行的灵巧每次回来,都卷起衣袖,给老人们洗衣、做菜;阿姝干脆辞职,与妈妈一起住进了敬老院;莎莎一放假就回到敬老院,帮妈妈一起做事。

  说起来,彭彩荷跟敬老院的缘分是很早就建立的。以前,她每次做生意回来总是带大包小包送给村里贫困户,敬老院更是她必去的地方。拉上一车毛毯、棉被、猪肉、粽子……挨个分给老人。她这一做就是25年,敬老院里的老人早已换了一拨又一拨。

  有一回,她听说在山上有户人家特别困难,她揣着当天做生意赚到的1280块钱,可没想到光是车费就花了600块,那里的村委书记听说后送了她一大袋玉米。

  在那个年代,她巨大的财富与巨大的善心,也令很多人不解。

  年轻时彭采荷也爱美,一串项链直挂到肚脐眼。在路上遇到有人正推手推车上坡,艰难吃力。她几步上前使劲帮忙,身前的项链跟着一下下敲打在推车上。

  一双戴满戒指的手,老是在路边捡柴禾拿回去烧,时常引来邻舍调侃。这些非议她听得见,但不理会。

  问她这么做的理由是什么,她反反复复都是这么说,“我见不得别人受苦,看见了我的心就受不了,就想着怎么去帮助他们。”

  敬老院里,头上扎着蝴蝶结的3岁外孙女,迈着小腿一下跑到这里,一下奔到她怀里,彭彩荷一把把小姑娘抱到膝上。她说望着外孙女可爱的脸蛋,会让她想起以前每次一回到家,11个孩子们围上来叫她“妈妈”,什么苦和累的感觉都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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