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雷声,山乡的栅栏次第打开,春光四溅,经不住春天不可救药的美的诱惑,采风团作家们一头扎进浙西开化县一个叫长虹的小乡镇,那里山乡天空被一阵阵清脆的鸟鸣擦亮,蓝得逼人的眼。耕牛哞哞叫声惊醒沉睡一个冬天的乡村。此时的乡村以遍野的花海作扉页,以潋滟的水痕作封底,将满园春色订于一册华丽的卷帙,夹杂一丝细雨,就是一卷隽永的散文,载入一尾清水鱼,就是一帧水墨动画。
千年的回眸汇集为一泓碧水,千年的孕育显露为一片青山,远处的山峰在晨雾中若隐若现,犹抱琵琶半遮面。峰巅上云朵在栖息,云海深处,群鸟在盘旋,长虹山峦如蓬莱仙境缥缈。峰峦拥翠叠烟霞,飞瀑参差溅玉花。草的芳馨,果的清甜,鸟的啁啾,虫的吟唱,叶的微语随着满山满坡绿色的细浪涌上来,参天的古木,一节节向上,接近梦的天堂,时光的深处,回旋水色山光的交响。
向阳的山坡是世界上最美丽的绸缎,色彩鲜艳。台回山,是谁唤你为小布达拉宫,一层层梯田,依山相叠,在春光怀中,云的眉间,万顷金波花似海,绿海金浪,滚动着,奔腾着、起伏着,如八月十五钱江潮涌。的确有布达拉宫的壮观与气度,风避不开,碰翻十里花香,花们的心事懵懵懂懂动起来了。一枝枝黄花娇滴滴地,竖起耳朵,聆听天与地间绵绵的絮语。蜜蜂驾着微型客机,载着沉甸甸的花粉,这个春天,他最忙碌,蝴蝶伴随春天的旋律,跳着优雅的华尔兹。
而中山堂茶园一垄垄绿得逗人眼,俊逸超拔如风流才子,亭亭玉立如翘首佳人,浑穆苍古如山中老衲,暗香盈袖如冰雪少女,那一泓塘水浸润着,人世情缘就从这一芽、一水中荡漾开来。龙顶新茶已经开摘,一双双灵巧的手,如一只只翻飞的蝶,掐下片片雀舌儿。心如静水,茶香氤氲,茶语呢喃,那枚枚挺立的芽孢通过绵长的源头漂洋过海,桃源八景都盈在她的波心。斟一壶碧波,饮一卷葱郁,相忘于江湖,衣服上的青草色,就是茶园的味道,衣服上的花草香,就是龙顶的芬芳。
长虹的山村,便是用满目的绿意叠起,清脆的鸟鸣绕成,被花香熏得微醉,又被风声牵引,如同一艘行驶在梦溪的花船,白墙黛瓦的楼房为篷,清清的河道为浆。舟行其上,独钓山与水,梨树与一幢幢石屋相依,一树繁花洁洁净净,片片花瓣在阳光下纷飞,临水照镜,疏影横斜,幽香浮动,村在山中,山在水中,水在绿中,仿佛天地万物全都溶在水色柔情里。
水流婉转,承载着家人漂泊的目光,轻漾的水纹,撩拨着谁的心事?程宿坐在竹篷下,那一星孤灯隐约亮在庙堂之上,这位宋代的第一状元上京的竹框里除了卷卷经书外,还有一壶家乡的清泉,凌波水韵,翰墨流芳,满腹经纶如在流水上写字,第二笔未写,第一笔就流到远方。留下的是《四库全书》中的《麟台故事》和一串串传说,留下的是浓浓的风俗情韵。霞坞村布龙便是从水中升腾的乡民的梦,天子坑便是从土里飞扬的钱王的诗,库坑村却是实在的“二战”时期闽浙赣省委机关旧址和开婺休中心县委机关旧址,革命的火种在闪闪油灯下越烧越旺,红又成为长虹一种庄重的颜色,老宅的墙上标语犹新,黄澄澄的菜花、绿幽幽的嫩叶、白闪闪的梨花却又在墙头围了个圈,这便是七彩的长虹了。
当翅膀越来越重的人一次次把背影留给了村庄,村庄成了他们梦乡里最柔软的云朵做的床。留守的老人牵着牛缓缓走到田边地头,回首时,他的孙女轩窗静倚,以草色为帘,以花香为幕,手握一卷诗书,默默地品,合上时心里又念叨刚外出打工的父母。
山村本是心灵诗意栖居最好的去处。何况如此美丽的乡村,城里人爱上这美丽的风景,这缓慢的时光,忍不住三五成群沿着春天的足迹,闻着油菜花的弥香,走进长虹的村村落落,脚步停下来,心放下来,慢慢打开卷帙,领略山的灵秀,领略水的清澈,领略心的暖意,真真切切体验这儿的山水长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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