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州博物馆藏1941年莲花心村老照片。

第33集团军陆军突击总队1944年内部材料汇编《烽火余烬》。

　　 浙江在线09月06日讯 1944年温州第三次沦陷期间的莲花心之战，近年来日益受到关注，但因史料缺乏，仅有个别亲历者的回忆(主要是第32集团军88军新编21师62团团长陈章文1980年代《攻占莲花心纪实》)，以致史实模糊，众说纷纭。日前，我有幸得到该集团军陆军突击总队1944年内部材料汇编《烽火余烬》和《第32集团军浙江丽温战役战斗详报》(以下简称《战报》)。前者由该集团军司令部原机要秘书楼绛云近年编印，原集团军总司令李默庵作序。后者系中国第二历史档案馆馆藏档案，由周保罗先生发现整理。有了这些第一手材料，再结合此前搜罗的材料，可以厘清此战的基本轮廓。

　　苦战近一个月，远非两次

　　温州市此前文章多以陈章文回忆为依据，认为1944年莲花心共有两次大战，大致为9月16日以后与11月下旬，具体日期不详。

　　而据《烽火余烬》收录的多篇参战将领1944年至1945年间文稿，均指出当时我方乘日寇初陷温州，立足未稳之际发动猛攻，以图一举收复，其中，集团军参谋长曹耀祖《丽温战役经过概要》、陆军突击总队第3队司令刘建修《第三突击队的长成》等均记载，在9月8日至19日间，国军在温州城内及郊区包括莲花心，就与日军多次激战，这也与《战报》相吻合。

　　再据《战报》载，9月8日晚，88军新21师61团抵温州郊区乌石坑(今属藤桥)，陆军突击总队第3队第11、12营同时抵达源口(今属泽雅)。11日，61团即已攻占莲花心、营盘山等处，此后到19日，莲花心一带每日均有战斗，阵地屡次易手。从14日夜开始，莲花心战况日趋激烈，15日夜莲花心、营盘山再度失守，16日至19日，国军大举反攻，占西山、营盘山，终因莲花心未克而退出，此后双方进入对峙阶段。

　　因为温州久攻不下，而丽水此时已光复，在丽水的62团受命增援温州。《战报》载9月26日，62团抵瞿溪、任桥一带。30日4时发起全线总攻，一直激战至10月2日晚22时结束。6日国军开始撤退。由此，莲花心战斗前后近一个月。

　　陈章文称受命增援温州的时间为11月下旬，应为记忆错误。9月丽水与永康相继光复，为何不集中全力尽快攻取温州，反而再拖两个多月后才驰援呢？据我对省内近十位莲花心之战亲历老兵的询问，他们均表示战时身着单衣，为夏日天气，缙云老兵施文钦强调撤离温州时太阳很大，战士们打着当地民众送的伞遮阳，这与11月下旬温州的深秋天气不符。

　　国军单日阵亡近五百人

　　9月30日，国军发起全线总攻后，62团主攻莲花心，61团攻营盘山，突击总队第3队第11、12营攻西山，火力除原有迫击炮之外，还有随同62团从丽水调来的山炮两门、重炮一门。《战报》提到仅10月2日，62团就牺牲了将近一个营，按当时满编人数，一个营是500人左右。当天我方攻打外莲花心，《战报》载“齐举白刃，如狂飙骤起，冲入敌阵，往复肉搏，三进三出，宛如怒涛相推，歼敌过半”，外莲花心日军当时200余人，过半至少是100人以上。

　　对比温州抗战史上所称的著名战斗，如岷岗山、普明寺、陡门等战事，我方兵力投入少则一连，多则一团，而且多无较强的炮兵火力配备，时间长则一天，短则一个小时，伤亡人数少则十余人，多不过一两百。莲花心之战在兵力、时间、伤亡等方面，足称温州抗战历次战斗之最。

　　弹药不济，失守撤退

　　莲花心之战的结局，陈章文回忆称：莲花心已克，温州城指日可下时，集团军总司令李默庵电令即刻撤军。后来88军军长刘嘉树告知：61团正攻打莲花心时，友邻部队却电告已攻占温州，为避内部冲突，遂令撤军。

　　实际上，当时参加反攻温州的部队均隶属第32集团军，统归当时进驻温州郊区的集团军副总司令陈沛指挥。如有所部虚报军情，争功邀赏，在本集团军内即可调查处置，绝无必要为此放弃陈章文所说“指日可下”的温州。

　　据《烽火余烬》里暂编33师1团团长李昊《反攻温州未遂纪实》、新21师师部副官处金学兰《军旅生活忆旧》等文章记载，攻上莲花心的当夜，日军反扑，莲花心得而复失，部队最终撤回丽水。《战报》记录10月2日晨8时30分，62团攻下外莲花心，正欲全力攻占内莲花心时，敌援军至，14时30分全力反攻，至当夜10时，外莲花心失守。

　　此后我方未再次组织反攻，《战报》指明直接原因是弹药不济，攻下外莲花心时“炮弹只余28发”，而先头部队早在9月16日就反映“攻坚已久，弹药不足”，29日曾电令“兵站尽速运补”，但亦不能保障长时间作战需要。《战报》进一步指出其深层次原因有二：其一，因敌莲花心工事坚固，海上增援容易，加之地势险要，以我现有兵力再行攻击，少有胜算把握。其二，若续行再攻，万一失利，以我方剩余兵力难以固守原有阵地，在不得已退却时可能发生秩序混乱。于是决定停止攻击，采取“封锁永嘉(温州)之敌不断扰袭，使敌疲困相机攻占”。新21师及突击第3队遂于10月6日开始撤退，温州近郊防务交予温州守备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