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夺下剪刀。(据监控截屏)
平日里,你常常会和他们见面,却几乎不会有过多的交流,甚至会觉得他们有些烦,因为他们总是很热情地把你并不十分感兴趣的传单、宣传页塞到你手里。
今天的故事,也是和一位发传单的小伙子有关。他抄起剪刀,伤了人!
他进去发外卖广告单
保安让他不要发
谁也不知道28岁的刘君(化名)为什么会突然那么火大。去年差不多这个时候,他从山东老家来杭州打工,最后在杭州凤起路秋涛北路一家做外卖小炒的小饭馆当了伙计。别看他还不到30岁,已经成家了,老婆也在杭州。
每天早上,是小饭馆相对空闲的时候。老板看刘君闲着玩手机,让他去附近写字楼派发几张外卖传单——小饭馆新推了几个菜,又做了一批小卡片。
早上八点多,写字楼里刚刚开始一天的忙碌。这一天,杭州刚刚降温,刘君穿着灰色夹克,出现在写字楼中,一间一间向每个房间发放外卖广告。然而他这次的业务却不太顺利。8点43分,刘君走到25楼一间办公室,他的身后跟随着三位保安。“你这个不能发的,我们写字楼不能随便乱进的,赶紧把发掉的卡片都收回来,赶紧走人吧!”随后双方在办公室里吵起来,隔壁不断有工作人员跑出来看个究竟,紧接着刘君从办公室里退出来,手里挥舞着一把剪刀,看上去神情比较慌张。几位保安也跑出来,有人立即从刘君手里夺下了那把剪刀。
刘君伤人了。
一位穿着制服的保安师傅慢慢走出办公室,手捂着腋下位置,看上去很痛苦。刘君挥舞的剪刀刺伤的就是保安陈路(化名)。这个保安只比刘君大一岁。
“他(刘君)来发外卖广告,保安师傅让他不要发了,他们还起了争执,就在这个时候,他突然拿起我们放在办公室里的一把剪刀,朝其中一位保安的身上捅,当时保安就流血了……”在事发办公室工作的小叶事后这样形容事发时的场景。
小叶所在的办公室地面上还残留着点点血迹,门口的走廊上也有不少凝固的血迹。
你凭什么赶我走?
冲动之下他做了傻事
保安陈路事后被立即送往邵逸夫医院救治。
钱报记者从院方了解到,陈路送进医院时,肋部有一条1~2厘米长的切口,经过CT检查,目前双侧肺部有少量气胸,左侧肺部有积液,但生命体征平稳,意识清醒。接下来还要等胸外科医生会诊才能具体确定病情和治疗方案。
在凯旋派出所处里,刘君很沮丧。
他说,就是一时冲动。当时他在写字楼内发传单时,被保安制止,在进到25楼一间办公室后,刘君质问保安“你凭什么赶我走”,结果双方发生了口角并有拉扯:“我看到边上正好摆着一把剪刀,一时冲动,拿起剪刀就……”
警方表示,由于受伤的保安还在留院观察,暂时没有办法配合警方做笔录。等到保安这边的笔录做完后,再对伤势进行鉴定,如果达到轻伤或以上的,伤人的刘君很可能面临刑事处罚。
城市里发传单的他们忍受着白眼和呵斥,他们说——每次被赶出来,总觉得低人一等
如果不是刘君突然动手伤了人,估计我们很少会有时间去关注,城市里发传单的这些人。平日里,你常常会和他们见面,却几乎不会有过多的交流,更多的时候会觉得他们烦,因为他们总是很热情地把你并不十分感兴趣的传单、宣传页塞到你手里。
满脸堆笑,不厌其烦地跟在你身后的他们,到底有着什么样的人生故事。
昨天傍晚,我们找到了这个群体中的一位。
发传单的日子虽然烦
可没工作的日子只能吃白馒头
“哎,别人根本不知道干这行有多烦!”得知同行干了傻事,小朱捧着厚厚一沓奶茶店的传单,头也不回,脱口而出就是这句话。
小朱是90后,河南人,面色黑亮。虽然发型还算时髦——鬓角剃短,头顶的头发一边倒,但显然好多天没洗头了,油腻的头发一缕缕耷拉在额头上。他初中毕业后就没再念书了。走南闯北,打打工地的零工,做过包子铺的伙计。其实他到杭州才半年多。
小朱说,接传单的人总是觉得他们烦,看到他们发传单的人,那眼神也是瞥一眼,烦!一些单位的传达室师傅、大厦的保安,还经常呵斥他。他也承认有时候,自己的脾气会突然爆发。
“每次被赶出来,总觉得低人一等。但这起码是靠我自己的手脚赚钱。刚来杭州的第一天在火车站边上的网吧过了一夜,第二天去找工作,没找到,心里那个急啊,整整一天,只吃了5个白馒头。后来,看到一哥们发传单,我就问他能不能带我一起干……”
现在小朱跟老乡合租在城东笕桥一带,一个人房租300元/月。偶尔打打其他零工,日子还算凑合,还经常打电话给在深圳打工的老妈报平安:“我在杭州火车站这边找了个活儿,过得挺好,都去逛过西湖啦。”
比起忍受白眼
更让他苦闷的是以后干什么
其实,昨天中午钱报记者联系了8位主要靠发传单谋生的人员,只有小朱一人,因为是朋友介绍的,抹不开面子,勉强同意记者陪着他在火车站附近发了一小时的传单。
他先是扬了扬下巴自嘲:“我们不比打工的差,来钱快、还自由。”但是说完,他还是挤出一丝苦笑,补充说:“一会儿,有人对我态度不好,你可别笑我啊,我自己早就习惯了。”不过,他觉得自己还不是最让人讨厌的,排在他这行前面的是电话销售。
这一小时内,不管小朱怎么满面堆笑,帅哥、美女……尽挑好听的称呼,但有些人看到他手里捏了厚厚的传单,即使离他还有五六米远,他们都会像见了瘟疫一样,远远地躲开。
躲开他可能还算好的。一个穿着时髦的姑娘一手拉着行李,一手忙着打手机,小朱递上传单。姑娘瞪了一眼:“&*#%&……”面对问候自己老妈的骂声,小朱笑了笑,赶紧退后。他回头冲我尴尬地笑笑:“两百张还没发出去一半,没空计较。今天还好没让你和我一起去写字楼发传单……”
小朱说,那些传单发出去看的人其实非常少,丢的反而多。一些商家会定期到发传单的周边去检查,如果地上被丢弃的传单很多,是要被扣钱甚至不给钱的。“其实,跟商家也只是简单的合作关系,没有任何交集的,更别说同事感情。把传单发出去就算完工,然后拿钱走人,继续找下一家。”
这份日晒雨淋的工作,也有让小朱开心的时候。一般发传单都以小时计费,比较好的时候,一天两三个小时,就能有200多元收入了。一周也有个七百八百的。“有些人很拼,上午也发,下午也发,收入就多一点。没机会发传单就找其他兼职。”
比起忍受白眼,更让小朱苦闷的是以后干什么,“总在问自己不可能这么发传单一直发下去吧”。
昨天已经降温了,他还穿着短袖,单薄消瘦的背影消失在傍晚昏暗的光线里,赶着去给一家新开的衢州菜小饭馆送外卖,顺便把晚饭给解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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