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鸟集》当初的宣传海报
浙江在线12月29日讯 (钱江晚报首席记者王湛) “从即日起在全国各大书店及网络平台下架召回该书。”浙江文艺出版社今早宣布,召回由该社今年8月出版的冯唐译本《飞鸟集》。虽然图书召回也有先例,但出版社主动召回图书,却很少见。
面对被召回,冯唐淡定回应:“历史和文学史会对此做一个判断。时间说话,作品说话。”
“该发生的总会发生,作为作者,在这件事上没有发言权,也无法干预”。冯唐表示不后悔,重译一遍他依然会这样翻,因为文字本就该由心而发。
他还透露,明年1月11日受邀赴印度举办的《飞鸟集》读者交流活动目前并无变化。
据悉,杭州的各个书店,已收到了召回此书的通知。昨天下午,这本书已逐步下架。
据杭州市新华书店的数据显示,跟《飞鸟集》相关的译作,一共达到了41种。而其中冯唐这个译本,由于上架时间只有5个月等因素,销量算倒数的。
文艺社的召回决定
根据读者和媒体的反馈做出
昨天早上,浙江文艺出版社社长郑重在其认证微博上表示:“鉴于浙江文艺出版社出版的冯唐译本《飞鸟集》出版后引起了国内文学界和译界的极大争议,我们决定:从即日起在全国各大书店及网络平台下架召回该书;此后,我们将组织专家团队对译本中的内容进行认真评估审议后再做出后续的决定。感谢社会各界的朋友的关心和支持!”
“在雅俗上确实存有争议。虽然《飞鸟集》不是青少年作品,但毕竟有青少年在读泰戈尔的诗,我国图书市场目前还没有分级阅读制度,难免会对青少年产生误读和误导。”
至于后续进行重新审议的专家团队具体组成、审议时间,郑重表示目前尚不确定。
郑重说,“冯唐译本最近确实收到了很多读者反映、抗议,这是出版社根据这段时间读者和媒体的反馈做出的决定”。
其实在冯唐之前,《飞鸟集》的中译者有郑振铎、陆晋德、吴岩、徐翰林、白开元、卓如真等,其中最早也是最著名的译本,被认为出自郑振铎。
但冯唐的翻译,还是激起千层浪。
豆瓣评分4.1
人民日报也发文质疑
今年8月,冯唐重新翻译的泰戈尔名著《飞鸟集》由浙江文艺出版社推出,当时并未有太大反响。
12月开始,网络上出现了一些针对冯唐译作的质疑,如“亵渎泰戈尔”“充斥荷尔蒙味道”等,并纷纷晒出了英文原版、郑振铎译版和冯唐译本的对比。
最被广为讨伐的,是冯唐认为郑振铎所译的“世界对着她的爱人,把它浩瀚的面具揭下了”,不如他翻译的“大千世界在情人面前解开裤裆”。
12月24日,人民日报在“文化世象”栏目发表文章《莫借“翻译”行“篡改”》称,“如冯唐者如此随意地翻译经典,既缺乏对经典的尊重,也缺乏对翻译本身的尊重”。
而在文艺青年的聚集地豆瓣读书上,该书得到501位读者评价,总体评分4.1(被认为较为经典的郑振铎的译本,豆瓣评分为9.0),其中55%以上的读者打了1星。更有读者调侃,这是文学翻译界遭遇的一次“恐怖袭击”。
当然,冯唐的态度,一直是“我不CARE,我牛逼”。
针对种种质疑,他前几天曾回应说:“你说我俗,唐诗里的诗歌就不俗吗?雅俗,只是一个词汇而已。一部翻译作品是否存在译者的烙印,这是读者自己的体悟,我不可能按照别人的要求做,我认为我翻译的风格,就是我理解的泰戈尔的风格。”
翻译学家飞白说
诗歌是最难翻译的
从1915年10月15日《青年杂志》(《新青年》前身)刊发陈独秀翻译的“达噶尔”(即泰戈尔)《吉檀迦利》中的四首诗算起,泰戈尔的作品被译成中文已整整100年。
泰戈尔因《吉檀迦利》获得诺贝尔文学奖,而在中国影响最大的则是他的《新月集》、《飞鸟集》、《园丁集》等。
1915年至今,泰戈尔的作品已有300多种中译本,仅至今在杭州新华书店架上的《飞鸟集》译作,就有41种版本。
据杭州市新华书店的数据显示,卖得最好的,是译林出版社的陆晋德翻译的《飞鸟集》,然后是十月文艺出版社的郑振铎翻译的《新月集、飞鸟集(精)》。而冯唐的译本,自从8月2日上架至今,一共卖了74本。
“按整个杭州新华书店的30多家分店平均,每一家卖了两三本。”杭州市新华书店信息部总监王春江说。
作为诗歌翻译界的翘楚,翻译家、浙江大学教授汪飞白也曾翻译过《飞鸟集》中的一些小诗,但他却并没有关注到冯唐的译本。
“有一句老话,叫‘诗不可译’”,飞白说,“这不仅是由于不同语言间缺乏通约性,更是由于诗作为精细的语言艺术的特质,与一般翻译迥然不同。”
飞白举了个最简单的例子。在信息型翻译中,“表格边线画斜了”和“表格边线画歪了”,在表意上是没什么出入的。但是若把诗句“微风燕子斜”译意为“微风燕子歪”,那么,这诗的微妙之处就遭破坏了。
“尽管从译意来看,这称得上是正确翻译——歪和斜是同义词,甚至连平仄也一点不差,但这一译就成了蹩脚翻译。”飞白说,“为这一字,诗受的不是皮外伤,而是被破坏无遗。”
由此,飞白认为,凡是语言锤炼成的好诗,必然是一字不易的。
冯唐并不是一个没有才华的作家,他当然有选择个人翻译风格的自由;浙江出版社也是一家严谨的文化单位,他们的出版和召回,都是一种有担当的表现。今天,我们在这里探讨的,是网络时代的自由度,到底可以下探到哪里。
之前,由于网络的风行,大家对文字的接纳度,已经到了十分宽容的地步,但从大家对冯唐版《飞鸟集》的态度来看,我们依然追求文学语言的洁净性。
网络语言并不等于坏的语言,但一旦网络语言登堂入室,成为白纸黑字的文学作品,大多数人还是接受不了这种类似亵渎的行为,这也许就是当代人心中的语言底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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