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爱穿的鞋是妈妈纳的千层底，站得稳走得正踏踏实实闯天下……” 1997年，一首脍炙人口的《中国娃》首登春晚舞台，唱响大江南北。
正如歌中唱的那样，在桐乡手艺人朱玲楚的童年记忆里，小时候孩子们穿的大多是家里做的千层底布鞋，这也是当时村里家家户户的农妇们的必备手艺。
“那时候物资短缺，家里妈妈和奶奶辈都会在晚上挑灯纳鞋底，包下全家人的一年要穿的鞋。后来生活条件好了，布鞋穿的人也少了。”就在这门传统手艺逐渐淡出人们的视线之际，朱玲楚做了个决定——把它在老家石门镇传承下去。
做好传承，更要创新。朱玲楚不仅把丰子恺风格的漫画绣在了鞋上，还改良出了年轻人喜欢的“匡威”样式板鞋，让越来越多人重新爱上手工布鞋。而靠着几年间的不断探索和改良，这门有着3000年历史的手艺如今迸发出了新的生机。
漫画上脚的创意。受访者供图
半辈子都在和鞋打交道
她却说手工布鞋想要做好并不简单
朱玲楚今年50多岁。她告诉记者，自己这大半辈子都是在和鞋打交道。
从16岁在工厂当学徒做球鞋鞋帮开始，朱玲楚一做就是五年。“皮鞋火起来后我也做过，后面还和家里人合开了小厂，专接皮鞋鞋底的生意，一干又是好多年。”
经过几轮市场的流行，2019年，朱玲楚最终还是回归了手工布鞋。在她看来，手工布鞋代表着老一辈人的淳朴和智慧，缝出来的一针一线都蕴藏着美好的回忆与祝福。“这门传统手艺不能丢。”
朱玲楚正在精心“雕琢”布鞋。受访者供图
一双手工布鞋看似很普通，想要做好，并不简单。为此，在母亲的陪同下，朱玲楚找到了村里年长的布鞋手艺人。“我叫她四外婆，当时我找她拜了师，想要进一步了解手工布鞋的古老做法以及绣花工艺。”
朱玲楚说，没想到自己主动找上门后，“四外婆”很是高兴，也特别乐意教授。“老人告诉我，她的子女里没有人把这门手艺继续做下去，她觉得实在可惜，后来等我店开起来了，老人还专门来店里一点一点指导我。在她眼里，这些针线活手艺就是‘宝贝’。”
通过从小姐妹处获得的“样楦”，再加上“四外婆”传授的“诀窍”，朱玲楚定制了几款适合当下的“样楦”。这仅仅是挑战的开始，为了精心打磨出心目中理想的千层底手工布鞋，她一次又一次尝试其中的繁琐工序。
朱玲楚正在精心“雕琢”布鞋。受访者供图
打样、下样、糊面、缝制、绣花、纳鞋、上鞋、上楦、定型……一双手工布鞋需要完成32道大工序，100余道小工艺。其中，纳鞋底最显手艺人的手指功夫，耐心和技术缺一不可。又要做到针脚均匀细密，线迹也需排列整齐有序，这样做出来的鞋底才能硬朗结实。2020年，为了鼓励和支持朱玲楚对于传统手艺的传承，石门镇的郜墩村还特地开辟了场地，支棱起了一个小型的木头房，邀请朱玲楚把小店在村里开了起来，名字就叫“玲玲布鞋”。
凭借这股子坚持，朱玲楚的小店也逐渐做出了名气，当地的老百姓都知道了有这么一家卖手工布鞋的小店。
小朋友的童趣工艺品朱玲楚也在做。受访者供图
如今走进“玲玲布鞋”，店里整齐陈列着 “吉祥如意周岁鞋”“龙凤呈祥新婚鞋”“长命百岁寿星鞋”“丰韵漫画中青鞋”四个系列，还有以及小朋友的立本袋、小老虎帽等童趣的传统手艺品，俨然成为了村里的一道风景。
丰子恺漫画上脚、升级改良鞋型
她说希望通过钻研和创新让更多年轻人爱上
在朱玲楚看来，手工布鞋其实有着很明显的优势。“穿上脚舒适又轻便，还防滑。只可惜，没能有足够的关注度。”
那么，如何让传统手工布鞋再次熠熠生辉，成为大家的“心头好”？朱玲楚很快把目光落在了家乡的文化底蕴优势上。
“石门镇本就是丰子恺先生的故乡。”郜墩村党委书记、村委会主任张晓平告诉记者，为了让更多人了解子恺文化、子恺漫画，村里开设了子恺漫画培训班。这也让学习过子恺风格漫画的朱玲楚有了一定基础，此后她开始尝试将漫画元素应用到手工布鞋上。在村里的支持下，丰子恺的外孙宋雪君还把多幅作品授权并寄给了朱玲楚，提供给她更多创作灵感。
朱玲楚学习丰子恺漫画。受访者供图
绣在布鞋的小人栩栩如生，又很是活泼俏皮。通过这样巧妙的融合，在2023年“风雅·礼”桐乡市文化创意大赛总决赛上，朱玲楚凭借这款名为“走出去的文化”手工布鞋，一举拿下了大赛工艺美术类铜奖。
在年轻人眼中，朱玲楚还是个非常“听劝”、执行力很强，愿意和他们打成一片的阿姨。去年，朱玲楚的店里遇上了一群来调研的浙江传媒学院学生。“大学生之中比较流行的是匡威那样的板鞋，能不能借鉴鞋型，做些更有创意的手工布鞋？”向朱玲楚提建议的学生边辰予告诉记者，他是学习产品设计专业，注重鞋子的设计感。
改良过的板鞋版手工千层底布鞋
边辰予没想到，两个多月以后就收到了朱玲楚发来的消息：“鞋子做好了，来看看！”
看到板鞋版的手工千层底布鞋出炉，边辰予说，在很多细节里看到了朱阿姨的巧思和匠心。“鞋帮和鞋带上，有非常特别的蓝印花布。特别是穿上脚感非常舒服，也不闷，一般的板鞋，小脚趾总是会觉得挤，这款改良过后的完全不会。”边辰予试穿后马上买了一双。
朱玲楚来到大学校园里教大家做手工布鞋。
听到边辰予的赞许和肯定，朱玲楚心里很高兴。“做到老学到老，从年轻人这里也能学到很多东西。为大家喜欢、穿着更舒适的鞋子而努力，就是我一直坚持下去的方向。”
边辰予说，朱阿姨还特别潮，为了让手工布鞋被更多人知晓，“玲玲布鞋”抖音等自媒体也安排上了。通过这一条网线，朱玲楚的鞋子走出了石门镇，远销全国各地，贵州、山西、湖北等地都有忠实的“粉丝”。2023年，朱玲楚制作了纯手工布鞋5000多双，总额达30多万元。
朱玲楚的店里成立了共富工坊。受访者供图
生意越做越好，朱玲楚还积极带动村里人一起致富。去年，她的鞋店成了“共富工坊”，招纳了村里10多名会做布鞋的老年妇人，由她们参与到纳鞋底、上鞋的工序中。
“过段时间还想去北京出差，学习学习经验。” 朱玲楚说，最近有人还建议她做手工布底拖鞋。“这个想法我觉得蛮好，上班族到了家，其实很需要一双舒适养脚的拖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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