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育期”的安宁疗护难题如何破 国家级试点温州这样做

志愿者为患者画眉。温州市中心医院供图

　　这里与一般的医院病房不同：不以治愈疾病为目的，而是引导鼓励患者直面生命。

　　今年全国两会期间，不少代表、委员都关注到了以尊重生命为核心理念的安宁疗护服务。然而，仍处于“托育期”的安宁疗护，其发展面临诸多难题。

　　作为国家级试点，温州对安宁疗护服务先行先试，力图从观念、人才、资金等多方面进行探索。近日，记者走进温州市中心医院，这里有该市唯一的三甲医院安宁疗护病区，同时温州市安宁疗护指导中心也设立于此，为行业的规范化、标准化发挥重要的示范和引领作用。

　　改变观念：第一次这样与家人相处

　　记者了解到，温州市中心医院安宁疗护病区是2021年6月启用的，初期仅设有10张床位，但受限于传统观念的束缚以及宣传力度的不足，该服务在初期并未得到患者的充分关注和认可。

　　“刚开始真的难，不仅是患者和家属不理解，包括我们很多医护人员也不理解，为什么要做这件事？”病区主任黄瑞燕坦言。

　　然而，温州作为全国第二批安宁疗护试点地区，这一探索势在必行。

　　一组最新数据显示，病区开设至今，这10张床位已为350余名患者提供安宁疗护服务。因服务广受好评，床位紧张，今年病区将再新增10张床位。

　　变化如何发生？病区主管护师叶佩华讲述了几个曾发生在病房里的场景。

　　儿子给卧床的父亲洗头，医护人员发现儿子的手颤抖不止，询问才知，这竟是儿子人生中第一次给父亲洗头；

　　一位母亲刚被送入病房，子女们围在她身边，有些不知所措，医护人员拉起子女的手，鼓励他们抚摸或是握住母亲的手；

　　爱美的妻子即使患病，每天仍要画眉，医护人员鼓励丈夫，亲手为妻子梳妆……

　　医护人员常常听到患者和家属说的一句话是：“这是我第一次这样做。”很多人还会再接一句：“我早该这样做了。”

　　主治医师林红花说，安宁疗护不是冷冰冰的医疗服务，而是一种能帮助人们弥补遗憾的心灵疗愈。她常想，如果没有接受安宁疗护服务，许多人也许一生都无法对所爱的人说出“我爱你”。

为缓解患者手部水肿情况，专职社工师胡新轩为患者缝制小抱枕。温州市中心医院供图

　　凝聚团队：信念感让他们坚持坚守

　　提供安宁疗护服务，要求医护人员不仅具备医学知识，还要有高度的同理心与耐心。

　　安宁疗护需要医护人员深入了解患者的身心状况，与患者及其家庭建立亲密的信任关系，以提供有效的心灵疗护。这不仅需要付出大量时间和精力，医护人员还会面对患者离世所带来的情感冲击，职业耗竭问题相当突出。

　　尽管困难重重，但温州市中心医院安宁疗护病区医护团队始终坚守岗位，无人退缩。

　　“我们希望所有接受安宁疗护服务的患者都能有尊严、感受到爱地体面离开。”这种信念和追求，使得医护团队能够持续为患者和家属提供温暖而专业的关怀服务。

　　团队高度的凝聚力和坚定的信念感不可或缺，同时，专职社工师的加入也发挥着不小作用。

　　社工师的服务对象不仅限于患者和家属，还包括医护人员。社工师通过提供心理疏导和支持，帮助团队成员应对工作中的压力和情感困扰。

　　在专职社工师的主导下，中心还设立生命教育基地，面向社会开放，旨在提高公众对安宁疗护的认识和理解。如今，医护团队与171名志愿者共同努力，为患者和家属提供多元化服务。

医师、护师、社工师和志愿者协同合作，开展安宁疗护服务。俞琪 摄

　　政策扶持：让“龙头”活下来 基层才能做起来

　　作为一项目前仍处于“托育期”的医疗服务，安宁疗护的开展存在诸多难点，如服务机构收支不平衡、服务标准不统一、医护人员晋升机制不明确等。面对这些困难，温州如何让安宁疗护不仅“活下去”，还得“活得好”？

　　数据显示，温州市于2019年入选全国第二批安宁疗护试点地区，到去年底，已有111家医疗机构能够提供安宁疗护服务。该市探索还获得了省级福彩公益金社会服务公益项目“老年人临终关怀救助服务”的支持。

　　根据《温州市安宁疗护国家级试点工作行动方案(2022-2025年)》提出的目标，到2025年，12个县（市、区）建成县级医院安宁疗护病区并设立县级安宁疗护指导中心，要力争所有基层卫生院（社区卫生服务中心）能够提供安宁疗护服务。

　　围绕这一目标，温州通过多个层面，给予体制机制保障。

　　温州市卫健委老龄健康处处长吴林烽告诉记者，一个比较明确的导向是，只有把“龙头”的住院服务做扎实，基层服务、居家服务才能做起来。眼下，温州市卫健委会同医保、财政部门，正谋划出台一份关于支持开展住院安宁疗护服务的意见。

　　同时，通过建立市安宁疗护培训（教学）基地、安宁疗护专科护士培训基地，并制定完善安宁疗护培训课程，带动安宁疗护服务的质量控制建设。目前，温州要求所有开展安宁疗护的机构及其人员必须经过统一培训，方可认定为安宁疗护服务医疗机构。

　　此外，去年的温州市“医坛新秀”评选，首次单列安宁疗护这一类别；温州市护理学会去年开设了安宁疗护学组；今年“最美”医护人员评选，正积极争取安宁疗护领域推荐名额。从职业的归属感、获得感和职业晋升方面，给予更多支持。

　　通过先行探索，温州希望形成让患者和家属能接受、可负担，医护人员留得住、安心干，服务机构止亏损、有创新的良性运作机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