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2024年,发出一封“最后的”电报。
近日,博主“浪花”上传了一段寻找电报的视频。从北京的长话大楼到杭州的武林广场营业厅,为了发一封原汁原味的邮戳电报,“浪花”跨越千里,但因为杭州最后一台电报机报修,最终采用电脑word形式发出电报,这份心愿仍留有遗憾。
“浪花”上传了一段寻找电报的旅程视频 受访者供图
浪花是零零后生人,拍视频前从未接触过电报,但他认为在时代的洪流下记录即将消逝的人或物,有特别的意义。
他没想到视频反响会如此热烈:生于“电报年代”的网友讲述了自己和电报的故事,每逢嫁娶等大事,总要发一封电报;有业余无线电爱好者在视频下分享专业知识;年轻人则被视频里的仪式感所打动。
杭州最后一台电报机还会重新上线吗?带着网友的众多疑问,我们陆续走访了武林广场电信营业厅、传统报房、老一辈电报人,寻找正在慢慢退出的“电报”服务。
不少年轻人赶来发祝愿电报
武林广场地铁站E口出来,便能看到中国电信武林广场营业厅。
当记者提出要发电报时,保安大哥没有任何惊讶,熟稔地领着记者去往柜台。营业厅工作人员表示,最近一段时间,来发电报的年轻人不少,“大多是杭州发杭州,写一些祝福语,发给自己或朋友家人,留作纪念。有真实发电报需求的客户很少。”
中国电信武林广场营业厅 记者 章然 摄
一张淡绿色中国电信的电报纸,略微能感知通讯方式的年代感。不同于普通信件,一个个方格里写上收件人住址姓名、电报内容,按字数收钱,0.14元/字。顶格栏里要写上发报局名,如果是武林广场营业厅的第2432封电报,则标为WLX2432。
但是,营业厅的工作人员很遗憾地告诉记者,上周杭州最后一台电报机坏了,正在修。目前所有办理的业务,是通过电脑word形式打印而并非传统电报机发出。
电报纸 记者 章然 摄
营业厅里,客户按照要求填写电报纸,工作人员则通过传真发往上城区惠兴路9号的报房,那里有一位老电报人,他负责操作电报业务。
“电报编码这些只有他懂,我们的技术含量不高,主要起到窗口功能。”工作人员告诉记者,随着电报业务逐渐萎靡,被先进的通讯工具取代,除了来打卡的年轻人外,客户很少,电报的功能性已逐年降低:“毕竟,有事情打个电话发个微信,速度都会更快。”
老一辈电报人仍坚守岗位
惠兴路上中国电信股份有限公司杭州分公司的对面,老电报人任宏在门口等着记者。
任宏带着记者转了又转,推开一扇厚重的黑色大门,宛若上世纪八十年代的办公区展现在眼前。
任宏 记者 章然 摄
蓝色的座椅、上了年纪的打印机、黄白色的文件柜组成了一幅怀旧感色调浓厚的画面,中间还放着一个标注着各个接收地的电报储存柜。上面写着远洋公司、上海、南京、武汉等。
任宏说,目前,能发电报的城市只有北京和杭州,而能收到电报的地方有浙江、上海、北京、广州、合肥、山东。
任宏从桌子下拖出一台主机。他说这就是杭州最后一台传统电报机的主机。
“上周突然坏掉了,师傅检查说是电路板坏了,正在找零件配。”
何时能配好上线?这一点,任宏拿不准,他念叨着,“太老了,不一定有对得上的零件了。”
杭州最后一台电报机的主机 记者 章然 摄
记者看到主机上的标识上写着,这台电报业务综合终端的使用日期2001年1月31日,属于浙江省电信有限公司杭州分公司的财产,最初使用地点在庆春路。
不同于传统电报机自动生成规范的电报文字、格式、邮戳,这几天,任宏只能先在电脑word上打出电报内容,再用打印机打印,再手动盖一个红色印章,上有中国电信浙江杭州报话中心电报字样。
11月6日,任宏的电报业务迎来一个小高峰,当天有20封电报亟待发出。“都是一些年轻人发的,一个人发好几封,有写浪漫的诗句、有写鼓励励志的祝福话语。”
比如这一封寄到杭州上城区的电报就给他留下了印象:“庭前旧梅泛新香,当时故人,如今无在旁。醒时恐为梦一场,身事俱忘,何处是吾乡。”
还有一封电报,文字一模一样,收件人一模一样,任宏特意打电话问营业厅是不是弄错了。
得到否定答案后,任宏感慨:“现在孩子尝新鲜,我看不懂了,最多一个人寄走七八封电报,可能一模一样的电报是为了多留个纪念吧。”
发件地电报柜子 记者 章然 摄
车马慢的年代,电报情书家书很多
任宏1981年参与电报工作,经历过电报的辉煌时刻,他经手的家书、情书故事太多了。
“当时杭州报房有300个人,24小时运转,电报寄向全国各地也寄往国外,新闻电报、海洋电报、气象电报、银行电报外,民间的日常电报更常见,接机打个电报,家人病危打电报、升学打电报,很多的。”
不少情书电报会用诗句作内容,“看到好的诗句,有时我们也会回味下,蛮好。”一些家信电报让人感动,“‘天冷加衣’,‘多出门活动等等,很日常,但落于纸上,情感总会更浓烈些。”
那时,任宏每天要处理约200张电报。一本公电密语里记录着4000多个中文编码,任宏能熟练记住3000多:“丈是0004,万是8001,句号是9975,年轻时一分钟能打90多个字。”
曾经的电报成品 记者 章然 摄
作为电报人,任宏很严谨。即便现在他一个月只处理几十封电报,工作量和重要性都在降低,但认真严肃已经成为习惯,遇到字体不清晰他都会电话核对。
他是杭州老一辈电报人,明年也到了退休年龄。
一本公电密语里记录着4000多个中文编码 记者 章然 摄
记者从中国电信股份有限公司杭州分公司了解到,目前电报业务萎靡,客户较少,目前公司未有取消该项业务的相关通知,业务未取消情况下,老一辈电报人退休后,会有人员接替其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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