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埠。
当它作为一个村庄的命名,摆在陌生人的面前时,并不能激发出多少想象。
望文生义——它大约坐落于江溪之畔。盛产的柴薪,顺水搭船,奔向另外的乡市。因处要道,即便不是那么繁盛的码头,入夜总有些喧嚣的灯火。
只是,如今已不是柴薪炊烟的年代。柴埠,当然也不会异于其他的茶埠、盐埠,抑或粮埠。
然而,当一部关于柴埠的口述史《记忆柴埠》摆在面前,那些细密的传说、故事,村落的由来、发展,以及在大时代的消隐,足以震撼每一个阅读它的人。
其实,每一个村庄都可以有这样风云的过去,它用不间断的往事来滋养一代又一代的人——不管他们脚踏故土,或者奔向他乡。最终,让他们长成当下的模样。
今天要说的柴埠村,位于富春江中游。在水路交通兴盛的年代,柴埠是今桐庐凤川一带向外运输物资的重要埠头,村中男子多以挑脚为主业。
只是,如今,柴埠村作为一个村落的样子,已经消失了。虽然,在一些网络搜索与导航之中,依然存有这个地名,自杭州出发,驱车一个半小时,按图索骥地抵达之后,并不能找到曾经的柴埠村。那里是拔地而起的新式大学校园与仍在规划之中的村落废墟。
只有在那片旧址上停驻半天,倾听说不清为何而来的村人的讲述,才知道村落的过往——那个曾经热闹的码头,那座曾经忙碌的砖窑,那所承载了变化和思想的学堂……
已经搬离的村民,把在柴埠村旧地上的闲聚,作为自己的日常。
当柴埠村的过去即将随着闲聊成为过去的时候,40后爷爷辈的皇甫翊炳与90后年轻人姚颖康共同书写出《记忆柴埠》。
《记忆柴埠》中,我们可以读出柴埠村消失的背景,因桐庐县建设需要,2013年起,柴埠村开始拆迁,柴埠人则四散居住于附近的村落。
其实,在拆迁之前,皇甫翊炳就心心念念要写下柴埠的记忆,而拆迁开始之时,姚颖康则意识到在村人的搬迁过程中,原本口口相传的历史记忆形式必将受到冲击。
对于姚颖康来说,自8岁离开这座属于爷爷奶奶的村庄,他早已经是个外乡人。然而,断续之间,他仍在寻找融入柴埠的机会。作为新生代的柴埠人,即便无法亲身经历父辈之前那些生存与创业的艰辛,但仍愿以寻找的方式去了解柴埠,了解那些富春江边下庙山麓的动人故事。
于是,已经消失的柴埠村,在村民的讲述,在两代人的书写中,得以重建。
柴埠村,2013年拆迁时,农户593户,人口1943人,小店16家,五金店1家,肉铺2家,菜场1家,理发室3家,小吃店3家,煤气供应店3家……读着这样具体而微的数字,有着某种让人感动的温度。正因如此,它是柴埠,而不是其他的茶埠盐埠粮埠。
小伙子姚颖康说,不因为离别而忘记。他实际却因离别而记起,让自己记起,也让一个村庄以及它将延续不断的子民去记起。
当他与皇甫翊炳完成口述史的时候,时间已经到了2016年5月。
费孝通先生曾经说起,历史和传统就是我们文化延续下去的根和种子。为此,在时代的变迁之中,我们终须一手伸向传统,一手伸向未来。
因为不同代人的寻找,传承,探究它与自身以及集群的关系,在地理意义上已经消失的柴埠村,在文化意义上其实从未消失,也永远不会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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