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客乘竹筏游览山清水秀的武义白姆乡小漓江景区。 张建成 摄
安吉县报福镇石岭村的青山绿水间,游客正在嬉戏。 夏鹏飞 摄
浙江在线9月4日讯(浙江日报记者 许雅文)这是一个积淀生态智慧的国度——从春秋战国时起,中国人就用“天人合一”阐释人与自然和谐共处,用“竭泽而渔,岂不获得”劝诫人们善待自然。
这是一个孕育生态文明的省份——东南沿海的浙江,从7000年前的余姚河姆渡开始,人们在山麓沼泽、溪河低地繁衍生息,建造房屋、种植水稻,摸索与土地、天空、海洋的相处之道。
这种智慧和实践,至今一脉相承。面对环境保护的全球性难题,中国把应对气候变化融入国家经济社会发展中长期规划。10多年来,浙江先行先试,从绿色浙江、生态省建设到生态浙江、美丽浙江,“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的科学论断深植人心,美丽城乡呈现神形兼备、丰盈充实的全域化格局。
这片发展的热土,走出了一条兼得山水财富、直指永续发展的道路。
不懈的坚持
留住绿水青山
“绿色”,这个代表勃勃生机、令人向往的美好词语,是浙江10多年来的不懈追求。
在2010年上海世博会,浙江人把一间翠竹包围的竹屋搬入场馆,取名“竹立方”。这间竹屋能在10秒内演绎65536种颜色,这是浙江对未来的想象——生态为源,方有千变万化。这个崭新的概念,让“竹立方”成为当年的“汉语新词语”。
5年后在浙江乌镇举行的第二届世界互联网大会,开幕式首先呈现给世界的,是浙江的秀美山水,这部名为《中国名片·浙江》的纪录片,道出浙江对未来的见解——绿色发展,方有广阔天地。
从2002年提出建设“绿色浙江”开始,浙江率先开启生态文明建设先行先试的历程。
同一时期,生态工业与清洁生产、生态农业与新农村环境建设、生态环境治理、生态城镇建设等生态省建设“十大重点工程”全面铺开,“千村示范、万村整治”在农村推行,“811”全省环境污染整治行动和环境保护三年行动展开。
保护生态环境就是保护生产力,对市场经济发达的浙江来说尤为如此。2008年下半年,面对国际金融危机冲击带来的经济增速下行压力,浙江的态度更加坚定:环境保护“硬杠杠”不能宽,节能减排“紧箍咒”不能松。
2010年6月,浙江省委十二届七次全会通过《中共浙江省委关于推进生态文明建设的决定》,强调坚持生态省建设方略,以深化生态省建设为载体,打造“富饶秀美、和谐安康”的生态浙江,努力把浙江建设成为全国生态文明示范区。那年底,浙江环境保护能力、生态环境质量全国领先。
2012年,“生态文明建设”首次出现在党的十八大报告中,当年12月,浙江省委提出,坚持走生态立省之路,深化生态省建设,加快建设美丽浙江。
“环境就是民生,青山就是美丽,蓝天也是幸福。”从2002年到2012年,浙江生态省建设走过十年,如何通过生态环境改善进一步发展生产力?浙江站在新的起点——2013年4月12日,浙江生态省建设工作领导小组会议提出,要把生态省建设继续推进到一个新的高度,把浙江的金山银山做得更大,把浙江的绿水青山护得更美。
同在2013年,浙江发生的3件与水相关的事,引起省委主要领导高度关注——年初,网上出现“多地市民邀请环保局长游泳”,夏天出现罕见大旱,“菲特”强台风引发洪涝灾害。
2013年底,一场名为“五水共治”的水环境综合整治就此拉开序幕,一套以治水为突破口的转型升级“组合拳”也一一施展。通过“三改一拆”——改造旧住宅区、旧厂区、城中村和拆除违法建筑,“四边三化”——对公路边、铁路边、河边、山边进行洁化、绿化、美化,加快淘汰落后产能,腾出用地、能耗、环境容量等空间,大力推进产业转型升级。
2014年5月,省委十三届五次全会提出坚持生态省建设方略,把生态文明建设融入经济建设、政治建设、文化建设、社会建设各个方面和全过程,建设“富饶秀美、和谐安康、人文昌盛、宜业宜居的美丽浙江”。
面对“十三五”,浙江进一步提出“决不把脏乱差、污泥浊水、违章建筑带入全面小康”。坚持走“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之路,犹如一场接力赛,历届省委以“功成不必在我”的胸襟,坚持“一张蓝图绘到底,一任接着一任干”。
转型的智慧
绿色布局未来
在浙江这样的水乡,水变清是转型升级最直接的一个标志。只有把治水作为转型升级最关键的突破口,才能真正走出一条“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的发展新路。
古城绍兴,是很多人梦中的江南水乡。
这里印染产业发达,两天半生产的印染布,可绕地球赤道一圈。仅柯桥区的印染企业就曾达数百家,年销售收入650亿元,产能占全国的三分之一,催生了著名的“中国轻纺城”。
外表光鲜的背后,却有不为人知的忧虑——在生产旺季,河里满是两岸印染企业排出的黑水,异味刺鼻;为扩大生产,不少企业私搭乱建厂房;由于产品低端、品质不高,错失大量高档订单。
绍兴市开展了堪称史上最大规模的产业迁徙,淘汰落后产能企业,整治“低小散”企业和作坊。在柯桥,当地政府对印染企业挨个“诊断”,对问题严重的64家印染企业实施停产整治,136家印染企业边生产边整改提升。
面对转型,许多企业一掷几百万元、上千万元,为的就是能在这场变革中赢得先机。有的企业采取新的管理模式,堵上原先的漏洞,不仅成本大幅度下降,也降低了污染;有的企业每个生产环节都选购世界上最先进的设备,开始承接高附加值的订单。
如今的绍兴,已是投资者的一大目的地。在柯桥,今年已引进10个重大产业项目,总投资达463亿元。
以治水推动转型升级,浙江的实践日趋丰富,一度受到要素制约的区域经济,因此经历巨大的变化——在长三角城市群的生猪主产区嘉兴市,3年来生猪存栏量下降95.37%,河道逐渐恢复自净能力,大型养殖企业开始寻求与科研单位合作,提供附加值更高的猪肉制品;在“中国皮都”平阳县,1200多家制革企业重组削减成8家,并创新产业链,开发生产市场容量极大的狗咬胶系列产品,布局“宠物小镇”……
在治水的同时,对落后产能集中的违法建筑拆除也加紧进行——创造好环境、腾出新空间、引来好项目,这一过程就是“拆治归”。“三改一拆”旨在改变城乡环境,拆出发展空间;“五水共治”旨在修复山河本色,治出转型实效;浙商回归旨在植入优质项目、引入发展活水。在转型升级系列组合拳中,这三招是最关键招术、最主要拳法、最基本套路、最高量级的重拳。
一招一式,都是创新的工作方式——“河长制”,大到八大水系,小到村前溪沟,全省每条河流都有各级干部担任“河长”,负责辖区内河流的整治和管理,实现水环境持续改善,并公开接受群众监督;从2014年开始,省里专门派出30个督查组,对各地开展治水拆违督查,并公布结果、督促整改。
河流在蜕变,城乡在重生,产业在更新……浙江在“拆治归”过程中浴火重生。
执著的追求
生态造福百姓
良好生态环境是最公平的公共产品,最普惠的民生福祉,也是当地居民对改善生活环境的急迫愿望。
馒头山社区,曾是南宋的“皇城根儿”,是老杭州的黄金宝地。受皇城遗址保护及西湖景区保护等相关政策限制,几十年来,这里一直未进行大范围整治与开发,曾是杭州老式公有住房最集中的地块之一,私搭乱建严重,空间逼仄,多数人家没有厨卫设施。
借着“三改一拆”的契机,去年10月底,馒头山社区启动综合整治,共拆除违建总面积约31740平方米。在凤凰新村,100余户家庭完成拼厨接卫,700余户家庭接入燃气管道,道路旁立起了马头墙。路修好了,景变美了,老百姓的生活更美了——社区规划了“市民中心”,菜市场、社区办公室、日间照料中心等一应俱全。
“以前是在熬日子,现在生活有情趣了。”初秋的夜晚,馒头山社区居民摇着蒲扇,搬出竹椅,三五成群地话家常,享受环境改变带来的惬意。
“拆”是为了更好地“建”,“破”是为了更好地“立”。
这一理念,在全省各地一以贯之。
变化,不仅在城市,也在农村。2003年起,浙江启动“千村示范、万村整治”工程;2010年,浙江进一步作出推进“美丽乡村”建设的决策;特别是党的十八大以来,浙江“美丽乡村”呈现的活力、富足,为“美丽中国”作了生动注解。
新城现代,老城古朴,整个桐庐县就是一个大景区。4月21日,国家环保部与浙江省政府在桐庐签署省部共建“美丽中国示范区”协议。
“桐庐的最大优势是生态,宁可速度慢一点,也要保护好山水。”坚持这一理念,当地近3年先后关停、整治、提升工业企业1000多家,改(新)建通景公路300多公里。2015年,桐庐率先实现农村生活污水处理设施和垃圾分类收集处理全覆盖,率先实现全域河流随处、随时能游泳的目标。
从此,桐庐有了山花烂漫的“世外桃源”阳山畈、“家家都在画屏中”的芦茨、展现江南水乡风情的荻浦、青石黛瓦的深澳古村……美丽乡村,呈现出生态美、生产美、生活美。
“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已在浙江百姓心中生根,并引领他们创造新生活——台州路桥区池头村,三四年前还是一片破旧不堪的“城中村”,如今高楼拔地而起,村里启动安置小区建设,不少居民领到了新房钥匙;以夜排档闻名的舟山普陀区沈家门渔港,曾是一个巷小弄窄的旧城,现在已拆除了大量危旧房和棚户区,新建的“渔人码头”,不仅为居民休闲提供好去处,也为服务业发展搭建大平台……
从环境治理来说,治水、治气、治土就是一个整体。按照“气净土净融于水净”的要求,今年浙江展开第四轮“811”专项行动,治水、治土、治气成为环境保护的“三大战役”。
百姓的关切,始终是绿色发展的核心,也印证着“天人合一”的智慧——对人的关怀和尊重。
更高的标杆
创新永无止境
扭转和校正“唯GDP”的发展观、导向观,转而在绿色发展的制度创新上持续推进,为浙江的可持续发展提供了长久动力。
千岛湖,淳安县的著名旅游景区,浙江“母亲河”钱塘江上游新安江的流经地,在全省生态系统中扮演着举足轻重的角色。
在21世纪初期,这里每况愈下的水质却成了一道难题。
2012年,浙皖两省建立“生态补偿机制”框架。依据该机制,如果经安徽流出的水质达到双方同意的标准,浙江支付安徽补偿款,否则安徽给浙江买单。中国的生态补偿,就这样引申到区域战略和政策的层面。为落实这一生态补偿机制,有关部门在两省交界处建了水质监测站。
从1995年起,淳安陆续关停有污染的化工、水泥、化肥、电镀等企业;进入本世纪,湖区采砂的淳安农民,含泪砸沉多年赖以创收的采砂船,养殖户们拆除网箱。不符合产业定位、不利于生态保护的项目,被一一请出淳安,从2003年开始,淳安已经婉拒超过300亿元的投资项目。
让淳安人振奋的是,根据省政府出台的生态补偿政策,只要林木蓄积率、水质优良率等指标有所提高,淳安就能获得省里的资金支持。淳安人获得了生态保护的制度红利,以旅游业为代表的生态产业成为“首位产业”,撑起了县域经济的半壁江山。
在浙江,绿色发展的制度创新仍在持续推进。
在淳安之前,浙江已于2013年对丽水市作出“不考核GDP和工业总产值”的决定,转而调整为考核空气质量和区域断面水质达标率等生态指标。2014年,衢州又对钱江源头的开化取消GDP和工业经济考核。
从制度上扭转和校正“唯GDP”的发展观、导向观,领导干部的政绩观也在变化。今年,湖州编制首份自然资源资产负债表,有了这张表,就能充分掌握自然资源家底。作为我省唯一入选全国编制自然资源资产负债表的试点地区,过去5年和未来每年,湖州每条河的水质水量变化、每块地的等级类型变更、每片林的面积密度变动,都会清晰记录在一张表上。
在这张表上,人们清晰感受到这一改革的深远意义——晒出自然资源“家底”,算好地方“自然资源账”,为领导干部自然资源资产离任审计和生态环境保护责任追究提供依据。
2015年2月27日,浙江郑重宣布:淳安等26个县摘掉“欠发达县”的帽子。这26个县的经济总量、财政收入、城乡居民收入水平,大多已超过全国县域经济的平均水平,浙江也成为全国城乡之间、区域之间发展差距最小的省份之一。
10多年的绿色发展之路,也是一条跨越之路、希望之路,浙江,在美丽中国、绿色发展的长卷上写下先行先试的美丽篇章。
“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浙江坚定不移地照着这条路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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