浙江宣传 | 跟着白鹭游浙江

　　“漠漠水田飞白鹭，阴阴夏木啭黄鹂”。浙江沿海地区是候鸟南北迁徙的必经之地，其中，白鹭更是主角，它们在初春就结伴而来，一直到10月才会离开，而6至9月，白鹭在浙江的数量达到顶峰。

　　在浙江，白鹭栖息已有千年，它还被称为“大气和水质状况的监测鸟”。由于白鹭对生态环境要求极高，白鹭种群数量的变化可作为地区环境监测的一项动态指标。

　　它们是水边隐士、江田长者，默默见证着一方水土的变化。

　　一

　　翻开古典诗词，江南风景少不了白鹭的点缀。“白鹭似江涛”，义乌人骆宾王曾惊叹白鹭齐飞的壮观景象；“夜起沙月中，思量捕鱼策”，海宁人顾况把白鹭夜间捕食的景象描绘得惟妙惟肖；在诗人朱放笔下，“漠漠黄花覆水，时时白鹭惊船”，野趣横生的剡溪当然也少不了白鹭……

　　最出名的或许还属湖州，张志和在《渔父歌》中写到：西塞山边白鹭飞，桃花流水鳜鱼肥。这是流传千年的经典。

　　一身雪白蓑毛，铁色的长喙，青色的脚，白鹭有着“素之一忽则嫌白，黛之一忽则嫌黑”的恰如其分的美。白鹭喜静，不主动扰人，静静伫立在竹林、水田旁，看农民劳作，观炊烟袅袅，一副恬淡的悠然派头。当它动起来也充满张力，偶有行人经过，群鹭展翅高飞，穿行于青山绿水。

　　无怪乎郭沫若先生感叹——“黄昏的空中偶见白鹭的低飞，更是乡居生活中的一种恩惠”，甚至将其称为“一首韵在骨子里的散文诗”。

　　然而，如今成群结队的白鹭，却依然还是国家二级保护动物。因人类生产生活的无序扩张，湿地环境受到破坏，鹭鸟家族曾为寻找栖息地而颠沛流离，例如黄嘴白鹭等属种已处濒临灭绝的境地。

　　这些年，浙江的白鹭明显多了起来。今年4月，杭州一林地复耕时，当地发现上千只鹭鸟在那里栖息；去年10月，上千只白鹭在台州温岭市坞根镇一条河道上嬉闹、觅食；2021年，上千只白鹭现身丽水市区的湖畔和公园……

　　二

　　“白鹭又飞回来了”，这句话近年来成为了很多地方形容生态环境改善的“流行语”。但这也折射出浙江曾经一度被白鹭“脱粉”的现实。白鹭为何离开这片本应适宜生存的土地？其实当时的浙江，面临着两大难题。

　　如何变“人鸟之争”为“人鸟和谐”？迁徙过程中，长途赶路的白鹭会在歇脚之际，“偷食”稻田、鱼塘里的小鱼、小虾、泥鳅等。白鹭之间相互“种草”，一个区域内就会聚集越来越多的白鹭，于是“人鸟冲突”事件便频频发生。

　　比如衢州太公山，在上世纪八九十年代很受白鹭欢迎，最繁盛的时期，“整座太公山一眼望去全是白的”，就像世外桃源。然而，随着太公山升级为鸟类省级自然保护区，当地村民不得不为鹭鸟腾出更多生存空间。村民在接受媒体采访时说的话很现实：“爱鸟不捕鸟，我们都能做到；要把水田撂荒养白鹭，白鹭是有饭吃了，我们没法吃饭了！”

　　无独有偶，本世纪初，数以千计的白鹭拍打着迷人的羽翼，在林地上空盘旋，可余姚的杨梅种植户却为这满山遍野的白鹭伤透了神。原来，沾满白鹭粪便的杨梅树，严重影响了杨梅的销量。他们纷纷发出灵魂拷问：“白鹭是保护动物，不能捕杀，可我们的果实，谁来保护？”

　　白鹭，还考验着人们如何权衡生态保护与经济发展的关系。改革开放以来，浙江经济飞速发展，但高增长背后付出的代价也是极为昂贵的。这其中最典型的当属“水乡”闹水荒。据报道，2005年，浙江环保部门的统计资料表明，全省八大水系中，受污染的河道长达1000多公里，占总河长的40％左右。

　　这些被污染的水源，威胁到水乡人的健康。而生态破坏也给白鹭等鸟类带来了生存危机，致使白鹭一度在浙江很多地方“销声匿迹”。

台州市仙居县下各镇田园，鹭鸟在刚刚翻耕过的水田里嬉戏觅食 图源：新华社

　　三

　　只有直面问题，才能找到转机。2005年8月15日，时任浙江省委书记习近平在余村调研时，首次提出“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的重要论述，生动形象地揭示了经济发展和生态环境保护的关系，指明了实现发展和保护协同共生的新路径。

　　而那“一行白鹭”，成为了浙江描绘人与自然和谐共处生态画卷的最佳见证者之一。

　　飞鸟穿行舞翩跹，更觉“绿水青山”之美。“山气日夕佳，飞鸟相与还”，1600多年前，陶渊明就将天人合一、人鸟同道的哲学内涵蕴于诗中，也将青山绿水与飞鸟翩跹的美景展现得淋漓尽致。如今，这样令人心生向往的场景也在浙江大地不断上演。

　　比如面对回归不易的白鹭，湖州市长兴县不惜“割地”护鸟，放弃县城一块原本打算用于房地产开发的“黄金宝地”，用以保护鹭鸟；杭州余杭区暂停工地施工，为孵化期的白鹭让路，还召集志愿者不间断轮值，护航小鹭鸟成长。

　　白鹭群飞的诗意景致，也为万千乡村带来了“金山银山”。

　　比如位于武义江、白鹭溪交汇处的武义县坛头村，近千亩生态湿地得以修复，吸引南来北往的候鸟“客人”，当地顺势举办了湿地旅游文化节、生态运动会、汉服节等数百场活动，吸引了数十万游客。活动接踵而来，也带来了产业的兴旺，湿地观光、乡村民宿、康养基地、研学体验等新业态纷纷注入，村集体收入从原来的40多万元增长到100多万元。

　　再如浙江一家化工厂近年来尽显“圈粉”实力，而其秘诀就在于“考虑白鹭的感受”。原来，中国石化镇海炼化厂地处全球主要候鸟迁飞区内，沿着这条“航线”，白鹭已经飞行了近20年。为了白鹭的生存，炼化厂不惜提高成本，让管道绕道而行，并投入数百万元，对白鹭园进行升级改造，还规定以原有2200平方米的小树林为中心，50米范围内不再规划建设新装置和项目。

　　如今，白鹭园已经成为企业绿色高质量发展的一张“金名片”。去年，镇海炼化上线全国首个白鹭全景式全球慢直播平台，让全球网友沉浸式体验了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的生态文明之美，把白鹭归去来的故事讲给人们听。

　　“不吃三月鲤，莫打三春鸟”，从浙江农谚中，也可品味质朴的生态观。只有恪守尊重的边界，才有人与自然和谐相处的无界。

　　今年，习近平总书记在全国生态环境保护大会上强调，以高品质生态环境支撑高质量发展，加快推进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的现代化。我们期待，越来越多在浙江大地上自由飞翔、快乐起舞的白鹭，能够继续见证这片大地追“青”逐“绿”的动人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