浙江宣传 | 志愿填报谁说了算

　　“这个专业将来好找工作吗？”“我家孩子的分数能上双一流吗？”……高考成绩刚出炉，不少家长就为孩子的志愿填报操碎了心。

　　前段时间，我们谈了《选大学还是选城市》《选大学还是选专业》，今天就来聊聊另一个话题：高考志愿填报，到底该由谁做主？

　　一、网红、机构与AI，谁懂你的未来？

　　一边是网红专家在短视频平台高谈阔论，另一边是咨询服务机构关于“精准人生规划”的宣传，还有五花八门的AI大模型“各显神通”……近几年，市面上的志愿填报服务越来越多，收割着“后高考经济”的红利。

　　目前，全国已有29个省份落地“新高考”模式，志愿填报方式变化也不小，有的推行“院校专业组”打包投档，有的则实行“1个专业（类）+1个学校”组合模式。如今高考志愿填报比以往更为精准，为考生提供更多个性化选择，不仅提高了志愿满足度，还降低了专业调剂风险。但填报逻辑的变化同样也考验着考生与家庭的规划能力，需要在信息采集和优先级判定上倾注更多心力。

　　从考生家庭的角度来看，大多数是首次高考，需要一口气填报数十个志愿，从高考出分到首轮志愿填报，窗口期往往只有短短几天。社会舆论、亲友圈高度的关注，也导致心理压力剧增，有的家长抱着“花钱买安心”的心态，借此缓解“选择焦虑”。

　　由于信息不对称、供需不匹配等客观原因，精准命中志愿填报“痛点”的各类付费咨询服务应运而生，一定程度上提供了信息整合、政策理解、风险规避、职业规划等增值服务。但也有一些机构和个人将此演变为明码标价的暴利生意。他们用“填错志愿毁一生”“100%保证录取”等夸张话术贩卖焦虑，好似不做个几千上万的高价咨询，孩子的多年努力就会付诸东流。

　　大家也要擦亮眼睛、理性判断，别被自我标榜的“专家”和所谓的“信息平权”服务忽悠了。有些所谓的“高考志愿规划师”，多是突击学习没多久就上岗的业余选手，既无资质，也缺乏专业、学历等背景支持；号称“独家大数据”的AI分析报告，有的也只是将公开信息重组包装，并没有传说中的那么神。

　　填志愿不是赶时髦。别轻易把未来完全托付给商业机构，也别被焦虑情绪绑架。对大多数人来说，综合利用好官方信息已足够。比如，教育部去年开放了“阳光志愿”信息服务系统，基于大数据为考生提供免费服务；浙江自去年推出高考志愿填报辅助系统，今年进行了迭代升级，每个考生可免费使用。另外，学校和家长不妨为曾只顾着埋头苦读的高中毕业生提供一些职业生涯规划教育，让他们在志愿填报时多一分从容。

　　二、父母“包办”志愿，是以爱为名的束缚吗？

　　在电视剧《小欢喜》中，“学霸”乔英子一心想报考某高校天文系，却因母亲强势干预而陷入抑郁。这一戏剧化的冲突在现实中并不少见。有调查显示，83.4%的受访高考生在填志愿过程中与家人出现意见分歧。还有网友表示，自己曾被父母篡改高考志愿，被迫就读了不喜欢的学校和专业。

　　志愿填报，有时候会演变成一场家庭“拉锯战”。一些网友在网络上分享自己的故事：江浙沪的家长，不希望独生子女离家太远；还有父母执着于“铁饭碗”，希望孩子挑一个在考公考编上相对有优势的专业。

　　从90年代的外语外贸，00年代的地质、矿产，10年代的建筑、金融，到现在的计算机与人工智能，每一代人对“好专业”的认知都镌刻着时代印记。“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由于孩子的人生阅历尚有限，家长的考虑可能更为全面，也体现着他们想为孩子遮风挡雨的苦心。

　　但志愿选择的意义远不止收获一份大学录取通知书，更是年轻人第一次真正掌握人生方向盘的契机。父母具备的生活经验、社会资源等“砝码”，可以在就业前景、人生规划等方面给孩子提供一定考量，却也别忽视了“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孩子所具备的兴趣热情、优势潜力、职业憧憬。

　　父母和孩子，谁的意见更重要？问题没有绝对的答案。不如将志愿填报从“拉锯战”变为“团队战”，父母是“战略顾问”，孩子当“决策者”，在有商有量的多轮“头脑风暴”中互相体谅、寻求共识，让孩子在独立判断中完成一次“成人礼”，在人生的关键路口落子无悔。

　　三、理想与现实的博弈间，是否有最优解？

　　“诗和远方只是我虚构的乌托邦吗？”有位今年高考的网友如此问道。在志愿面前，选择追逐头顶的“月亮”，还是拾起脚下的“六便士”？这是永恒的“灵魂拷问”。

　　高考志愿填报，并不是简单的分数换算，在理想和现实的“交锋”中，谁都不敢草率下结论。一部分人以就业率、工资等硬指标为导向，似乎无可厚非；另一部分人把专业当作探索世界的“通行证”，将兴趣、潜能等软指标放在前，希望在有限人生中投入无限热爱，也不失为理想主义式的选择。

　　不过，在笔者看来，在复杂多元的社会现实面前，人偶尔也需要靠一点小小的理想主义活着。前几天，华东师范大学中文系毕业典礼上一位教授的致辞引发共鸣：“这个世界足够大了，一定可以容纳一些想不开的人吧？”不管什么学科，只要学到极致、做到极致，相信总有一番用武之地。

　　如果从一个更长的时间跨度上来看，18岁所做的决定未必就能定终身，它只是漫长人生中的一个台阶；大学专业也不是锁定人生方向的罗盘，大学所学不能限制人的发展方向。理想与现实的矛盾也并非不可调和，前提是要找到适合自己的路。

　　比如，法学出身的郭帆导演了《流浪地球》，生物医学工程专业的冯骥创造了“黑神话”，忙着上班的金融圈员工也能获得科幻文学界的“诺贝尔奖”。他们身上所展示的，正是人生的多样性。专业仅仅是地基，房子建成什么样还得靠后续的设计与施工。在现实之外，总有人将喜欢化为坚持，建立起理想的平行宇宙。更有一些年轻人，把专业选择与个人所爱、国家社会所需结合起来，让所走的路有了更厚重的意义。

　　高考的确是许多人改变人生的一次机会，但绝不是最终答案。或许，破除世俗的话语陷阱很难，守护心中的赤忱热爱也很难，但请相信，真正的可能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