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记者面前的吴龙,低着脑袋,一脸羞涩,说起话来声音很轻,但气色并不差,面孔红扑扑的。征得妈妈的同意后,吴龙说起了自己的经历——
去外婆家的路上被拐
去年5月11日晚上6点,爸爸妈妈都不在家,我骑着自行车准备到外婆家去。半路上,一辆小车停在我面前。一个男人下车后,把我叫过去,用方言说:“你爸爸有点事,让我带你过去。”我根本没想到他会骗人,就上了车。车上还有两个男人。
车子开了一个多小时,还没停下来,我开始有点怕了,问了句“到底去哪里”,旁边的两人瞪了我一眼,叫我不要说话,否则要打我。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天已经很黑了。车子在一幢两层楼的房子前停下。
被逼学做鞋底经常挨打
我被他们恶狠狠推进房间后,门很快被反锁。里面已经有两个和我差不多大的人。他们说已经被关一个多月了,都是在温州找工作时被骗的。
我一听就呆了,我哭着想逃回家,但没人理我。后来,又有一个人被带进来,只有16岁,他说是跟爸爸走散后被骗来的。
那个房子有好几个房间,有做事的地方,也有卧室和洗手间,但没窗户,黑咕隆咚很吓人,只有一扇通往外面的门。
几天后,一个矮胖的中年男子,就让我干活,学做鞋底、鞋帮。每天早上6点多,我就要起床,一直干到晚上7点,中间没有休息。有时我实在太累,打个盹儿,就被人拿着木棍一顿猛打。
我们吃得很差,早上都是粥,中午是豆腐加白饭,晚上有时还有点青菜。头发长了,那个男人就拿剪刀给我们随便剪一下。衣服烂了实在没法穿,他给我们捡来一些破衣服。
撬锁出逃没留意路牌
那个胖男人经常警告我们,谁玩小花样,只有死路一条。我每天在房子里干活,晚上偷偷地哭,也不知道过了多少天,我终于不能忍受,准备逃跑。
几天前的深夜(编者注:7月21日凌晨3点左右),我们4个人都没睡觉,趁胖男人打呼噜时,悄悄撬掉锁,从外间的窗户里爬了出去。
我们一起往一个方向跑,半个多小时后,大家又觉得这样说不定要全部被抓住,就分开了。我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哪里,一路乱走。两三个小时后,天就亮了。
我怕被人追到,就在山边躲了起来。到了晚上,我又出来找回家的路,经过一些村子及大路,但我都没留意路牌。
打的回家很想重新念书
几个小时后,我来到了一个火车站旁,把遭遇告诉一个的哥。他答应送我回家。
我用他的手机给家里打电话,但电话一直不通。然后再往外婆家打电话。晚上11点半,我赶到外婆家,爸爸妈妈已经在那里等我了。
我现在很后悔没记住那个房子的位置,也不知道我在哪个火车站打的车。否则警察肯定能抓住那些坏人。
这段时间我要帮家里多干干活,但我很想重新念书。
家长:担忧“伤痕”会影响孩子成长
吴龙家并不富裕,全家人住在一个矮小破旧的平房里,平时靠下海搞点小养殖为生。
吴母王女士回忆说,22日晚,一个亲戚匆匆忙忙跑来,说吴龙打来电话了,正在回外婆家的路上。
他们马上赶往吴龙外婆家。一路上,王女士一直都在想,儿子失踪15个月了,到底去了哪里呢?
吴龙失踪后第二天,家里人就将附近村子找了个遍,还报了案,可一直都没结果。吴龙的学校知道后,也组织学生一起打听,老师甚至每个月都打电话来询问情况。
“我们都已经绝望了,以为他已经死了。”王女士回忆说,“现在他平安回来了,比什么都好。”
吴龙出现时,王女士发现他人更瘦了,身上非常脏,还有几道伤痕,个子倒没长高。吴龙随即说了这15个月的经历,妈妈听着心疼地哭了好几回。
“等到9月份,我们准备让他回到翁垟三中念书。”王女士说,“但我们非常担心这次事件会对他以后造成影响。他现在变得更加内向,见到生人话也不多说一句。”
当记者提出有没怀疑过儿子的说法时,王女士说,“他以前很老实,大人说什么就做什么,很听话。学习成绩也不错,应该不会骗我们。”
众村民:有人相信有人质疑
吴龙回家的消息很快传遍了村子。昨天,一些村民还在谈论着这事。
对于“被拐骗”,村民说法并不一致。一位姓王的村民说:“吴龙一直都比较听话,不大可能骗家长。而且他回来时,衣服非常破,又黑又瘦,说明确实受苦了。一个孩子不可能有这样的心机。”
一位小店老板则说:“一个初二学生就这么容易被骗上车?又不是小孩子。而且逃跑的路上,这么大个人怎么可能没留意路牌及车站名。在出租车上也可以问司机啊。可他现在说什么都不知道。他爸妈也没留意出租车车牌,找不到司机。”
“极有可能是他出去玩,不小心被人骗了。他不敢和家里人说实话,所以在事实上有很大出入。”另一位村民说。
记者了解到,那晚吴龙打的到外婆家,出租车打表显示是180元。
“这说明吴龙呆的地方并不远,很有可能是在青田或丽水方向的火车站附近打的车。”昨天,当地一名出租车司机分析说,“我曾经从青田开车到乐清市区,车钱也就180元左右。而且温州南部以及北面都不通火车,只有丽水有火车站。”
警方:报失踪后有同学看到他
昨天下午,在记者的劝说下,吴龙和妈妈来到翁垟派出所报案。
林茂华在接受记者采访时表示,目前还很难确定吴龙被拐骗一事是否属实。林说,去年吴龙家人报案后,派出所马上立案,并组织警力进行调查。“据他的一些同学反映,吴龙失踪后,有同学曾见过他。而且,据我们了解,这孩子平时经常往游戏室里跑,这次可能也是他出去玩了,回来怕被家人责骂。而且一个15岁的孩子怎么可能会不记路牌和地点。当然我们也不能就凭这两条就断定他说的有出入。”
当记者提出根据打车费作出的推测,林茂华表示,这也的确有可能,青田与温州关系密切,但在地域上又不同,吴龙可能不熟悉。警方将把这个线索作为侦查的一个方向,“辖区里出了这样的事,我们一定要查到底,真有坏人的话,不能再让他们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