浙商的赚钱本事天下闻名,而江浙一带素来“藏富于民”,地下金融十分发达,而民间的拆借在很大程度上解决了民营经济的融资难问题。从温州炒房团、炒煤团、搞实业,到义乌的商铺经营,背后都有民间借贷的影子。在高额回报背后,民间借贷潜伏着巨大的风险。实例解读三:“垄断福利”撕裂社会
在北京参加全国“两会”的全国人大代表戴仲川告知记者,很多年前,他的老家就流传说“一人在税务,全家都致富”、“银行加证保(证券、保险),两电(电力、电信)加一草(烟草),石油加石化,看门也拿不少。”戴说,这种说法虽不尽准确,但也从一定程度上反映出某些垄断行业收入偏高的事实。全国政协委员、全国工商联副主席保育均也说:“现在到一个地方去,哪些房子盖得最好啊?看得很清楚嘛,他们除了工资高之外,更主要的是其他各项分配,各项隐性收入高。”
垄断行业的收入过高,高到什么程度?按国家劳动和社会保障部副部长步正发的描述,其工资是其它行业平均水平的2至3倍,加上工资外奖金、住房公积金及各种补贴,收入则更多,例如某市电力集团公司一名普通员工的年薪可达15万元,相当于全国职工年均工资的10倍。即使是门口的值班员,楼里的电梯工,或者是高速公路的收费员,其月收入都可能高达数千元。
垄断行业的工资增长过快,快到什么程度?据国家统计局的数据显示,最高、最低行业间的差距,2000年是4.71倍,2004年扩大至7.52倍。
面对悬殊的收入差距,社会成员产生了“不公平感”。“垄断行业收入过高的问题,势必扭曲社会的资源配置,造成规模的不经济,这种高收入和现今的社会保障体制不健全又形成鲜明对照,加大了人们对收入差距的承受压力,容易引发社会情绪动荡。”厦门大学经济学院博士生导师黄建忠说。
垄断:沿袭体制庇护
与国外相比,目前我国垄断行业的垄断形成过程有特殊的一面。
戴仲川说,这种特殊首先表现在垄断行业人为地“设置高门槛,别人进不来”。
福建社科院教授严正就此举例说,“比如电网,必须由我配送,唯我独尊。”
保育钧告知记者,垄断行业为了挡住民间资本跨进门槛,他们就打出“影响国家安全”的旗号,好像在他们手里最安全,在老百姓手里就不安全了。“这就很奇怪了,粮食是不是战略资源?农民千辛万苦种的嘛,过去统一在国家手里,粮食储备很少,很危险,吃不饱饭,饿死人,后来改革开放以后,粮食承包,藏粮于民,现在粮食吃不完了,卖粮都难了。”
保育钧说:这个事情说明了什么?共产党不能怕群众,哪有共产党怕群众的道理呢?所以,在计划经济条件下缺什么就垄断什么,垄断什么最后就缺什么,恶性循环。改革开放以后就是缺什么就放开,东西就多了,竞争了,要相信市场的力量,相信群众的力量。
垄断的门槛不仅挡着资本,也在阻挡人员,因为公众进入垄断行业的机会并不平等。既然是垄断行业,当然具有相对稳定的收益,同时也具有一定的公共事务管理职能。正因如此,在垄断行业的准入门槛上就具有了某种暧昧的色彩。公务员的招考被有关部门较为严密地监控起来了,而垄断行业的职员招聘,基本“下放”到行业内部。正是垄断行业在职员聘任上具有一定的“垄断色彩”,使其只保证了一部分人来分配行业利益。
一名在国内一家知名发电企业担任高管的人士说,现在的垄断企业是占有行政资源,利用政府的、社会的成本来巩固自身的垄断地位。
保育均也认为,“比如我们的电信、电力等,这些国有企业垄断了资源,而且还有一些带有行政职能,是政企不分。”
他们的说法,与中国社科院博士时卫干的观点不谋而合。时说:“资源垄断性企业对资源收益无偿占取。以石油为例,我国的国有垄断性石油公司是无偿获得石油开采权,本来应当属于全民的资源收益,实际变成了企业的收入。”
与此同时,垄断企业借口与国际市场接轨来抬高价格,不仅成了某些垄断性企业转移成本上涨压力的泄洪口,而且还成了他们获取暴利的重要源头。
这样的作派正是垄断企业与竞争企业的本质区别。经济学家王则柯说,竞争企业的经济学特征,是他们的产品必须接受市场给他们的价格,而垄断企业的特征,是他们为自己的产品制定价格,让市场接受。所以,竞争企业如果生意难做,只好“打碎牙齿和血吞”,而垄断企业嫌赚头小了的时候,可以想办法提价,哪怕社会效益因此遭受很大牺牲。
显然,垄断行业更多的是注重自身的企业效益。他们的高薪现状,是计划经济沿袭至今的体制庇护所致,从中我们也看到了他们与政府的关系。
反吃和搭车牟利
有谋职于政界,不愿透露身份的人士告知本刊记者,一些垄断行业具体如何牟取暴利?他们是靠辅业和多种经营变相转移利润。表面上看,企业是国家所有,但其辅业和多种经营的利润却没有被纳入政府监控。企业利用国家投资建设的基础设施和政策条件所经营的辅业,实际成为企业丰盈的福利“小金库”。
这位人士所指的,是电力行业的牟利手法。
对于业内而言,这种手法大家早已“心知肚明”:一是将优质的资产剥离给下属公司,之后利用国家要求主辅企业分离的时机,将这些优质资产顺理成章地变为私有资产。二是通过关联交易的方式,将国营资产转移到下属公司,通过改制将其据为私有。
对此问题,审计署驻南京特派办在曾对江苏省电力公司的审计时就发现,该省电力辅业在成立时的注册资金,存在着从电力主业资金中转移的现象,其本质是将国有资产转化为集体资产,“造成了国有资产的流失”。
另外“关联交易”的问题在省级电网企业表现得尤为严重。由于电力辅业大多从事和电力主业有关的下游产业,如电表、电建、电力设备,而多个省的电力公司在辅业参与电力招投标中,执行“同等优先考虑”的政策,产生“关联交易”,抬高了主业的成本,导致大部分的省级电网公司,主业普遍只是微利甚至亏损,而辅业却大幅盈利的现象。很多省份的辅业集团已经拥有上百万千瓦的发电装机容量,如山东鲁能、贵州金元、四川启明星等。
据中国电力企业联合会的保守估计,目前全国电力辅业企业法人超过9600个,电力辅业企业总资产超过1900亿元,从业人数超过90万人。
“而电力辅业反吃主业的‘经典版’,是赫赫有名的山东鲁能。”那个在电厂的人士强调了这个“活生生的”案例。
电力行业以辅业的“大手笔”获取暴利,而其他垄断行业的乱收费同样财源滚滚。
发生在广东的自来水公司调快用户水表以敛财的事件,令人对垄断行业利用各种手段牟利,亦有直观认识。
而上海市场流通的1500万张“一卡通”,每张卡押金30元,而“一卡通”的每张成本价为7元,仅沉淀押金的年利息就高达1100多万元,成为公众关注的话题。
面对社会的质疑和不满,一些垄断行业矢口不提自己如何赚得盆满钵溢,却仍在高声“喊冤”。而同时,由于获得了高额利润,他们也享受着高薪的回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