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物名片
姓名:汪澜
年龄:35岁
籍贯:舟山定海
职业:音乐教师
简介:舟山业余钢琴教师中的佼佼者,自诩“目前岛城收费最高的钢琴教师”。2007年获得第六届亚洲明日之星音乐大赛优秀指导教师奖。
浙江在线08月01日讯
“你知道学琴的痛苦吗?”
“停!刚才那个音弹错了。”隔着老远,汪澜对着一名正在弹钢琴的男孩大声提醒。此时,琴行里一片混杂的钢琴声,好几个孩子正在练琴。
“我耳朵特尖,就算这样的环境下,有谁弹错一个音我还是能听出来。”汪澜有点得意地说。此时他正跟记者聊得起劲。
一身黑色无袖圆领T恤,有点谢顶,浑身精瘦。汪澜的形象与钢琴似乎有些不搭配。在我的印象中,钢琴演奏者似乎总是应该穿着一袭燕尾服,很绅士的样子。
引起我注意的,是他的一双手。手指修长、柔韧,似为钢琴而生。
当这双手按上琴键时,它似乎有了独立的生命,飞舞、盘旋,时而刚劲有力,时而轻柔飘忽,仿佛在黑白色的天地里起舞。
从汪澜9岁那年开始,这双手就与琴键结下了不解之缘。
“我自认为对钢琴是有天赋的,我的父亲和伯父都是搞音乐的,家族的音乐细胞也同样遗传到我身上。”汪澜说,“不过说实话,初学时,我对钢琴谈不上喜欢,最多就是有一点兴趣而已。你知道,小孩子总是对新事物感兴趣的。”
很坦诚,毫不隐讳当年的心情。他说自己学琴是被父亲逼的。
“别人背书包,我背琴谱”
“你是在什么地方练琴的,有自己的钢琴吗?”记者问。
汪澜说:“最初没有自己的钢琴,每天跑到父亲所在学校的琴房练。一直到读初中时,才拥有了第一架属于自己的钢琴。”
“那是一架二手钢琴,父亲向他所在的学校买来的,英国生产,足有上百年的历史,几乎称得上古董了。就是这样一架钢琴,对我们这个并不富裕的家庭来说也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既然学琴那么痛苦,你对钢琴是否真正喜欢过呢?”记者问。
“当然。”汪澜说,“其实我真正喜欢上钢琴是在学琴8年多以后。当时我上高中。那时,经过多年的练习,我的钢琴技能已经小有成就,也得了一些奖项。最重要的是,当时我对乐曲的理解已经上了一个层次。”
“上高中时,我并不算是个好学生。别人背着书包上学,我不带,背着琴谱就去了。因为这样,放学后去练琴就方便了。”汪澜一笑,接着说,“上课时不敢看琴谱,但也没专心听讲,心思全在钢琴上。一边琢磨琴谱,一边拿手指在课桌上敲。”
“于是,课堂上经常会出现‘嗒、嗒、嗒……’的敲桌子声,每到忘情时,响声也会越来越大,老师不得不停下讲课提醒我注意。”
“那么,你就不担心高考吗?对自己今后的出路是否有了方向?”记者问。
“读高三的时候,我也基本上有了意向,报考艺术类院校。后来还是得偿所愿,进了浙江师范大学音乐系,学的是音乐教育专业。”
父亲的严厉近乎“残酷”
“我父亲当了一辈子音乐教师,所以也希望我能在音乐方面有一番成就。所以从我读小学开始就逼着我练钢琴。”
“你能想像让一个十来岁的孩子每天持续几个小时反复弹奏曲子的痛苦吗?在钢琴前一连弹上8个小时,你能想像这滋味吗?伙伴们去玩的时候我在弹琴,他们回来时我仍在弹琴,你知道是什么样的感受吗?唯一的感受就是痛苦,非常痛苦。”对小时候的那段学琴经历,汪澜用“心有余悸”来形容。
“在学琴时,你的父亲是怎样对待你的?”记者问。
开始汪澜有些难以启齿。犹豫了一会儿,他断断续续地说:“我这个学生,跟父亲其他的学生不同。父亲的严厉近乎‘残酷’的程度。假如我偷懒被父亲发现,他不仅会骂,而且会动手打我。”
“不过,现在我还是要说,父亲对我还是不够严厉。毕竟是他儿子,很多时候,他下不了手。”“难道这还不够严厉?这对你的人生产生什么影响了?”记者问。
“如果当时父亲对我的要求再苛刻一些,再严厉一些,或许现在我就是个专业钢琴手了。而就是因为这一丝的差别,我想这辈子跟专业钢琴手再也无缘了。”
“而现在,当我的女儿也开始学钢琴的时候,我才真正体会到,当年学琴时,我自己的付出并不是最多的,付出精力更多的是我父亲。假如你的孩子现在在学钢琴,那么你也一定会同意我的说法。”汪澜坦诚地说。
最有成就感的时候
“最有成就感的,是我在浙师大上学的时候。”稍停,指点了学生的几个错误之后,汪澜接着讲述他的故事。
“本来,在我同龄人里学钢琴的就不多,虽然有几个同学学过,但基础都不如我。所以,我这一手成了大多数同学羡慕的对象,想让我教的人多了。我们一个班8个男生,31个女生,要知道音乐系的女生可都是美女啊……”
“那些女生你是不是也手把手地教?”记者调侃地问。 “哪里哪里,那时候我可规矩得很。”汪澜嘿嘿笑着说。
“也正是因为众人的羡慕,我对钢琴更为痴迷。在大学里,声乐我几乎没怎么学,碰到有声乐课,我就装病,跑到琴房练琴去了。这个时候的练琴可不同于小时候,那是发自内心的喜欢。”汪澜说。
“其实我学声乐,条件也不错,我的声乐老师就是这么说的。老师到多年以后还记得我,有次开同学会,老师也在场,带着惋惜的表情跟我说,‘我知道你每次都装病去练琴,其实以你的条件,不学声乐太可惜了。’”汪澜笑着说。
“在大学期间,有一段时间我还对吉他和键盘特别感兴趣,也是天天练。”汪澜说。
“是不是吉他比钢琴更适宜带到女生宿舍的窗跟下弹?”记者打趣他。
汪澜大笑,说:“心照不宣……”
远去的“专业钢琴手”之梦
“大学毕业后你就开始带学生教钢琴了吗?”记者问。
“哪里。毕业后一时没找到工作,我就去一些酒店弹钢琴。”汪澜指着一本厚厚的琴谱说,“就这样一本曲子,从头弹到尾,这对我来说是小菜一碟。偶尔来上几首肖邦的曲子,露上一小手,能把全场客人蒙‘晕’过去。”
“当时,我还跟几个朋友组了个乐队,业余学的吉他和键盘也拿上台演出过。那段时间,虽然挺穷的,但挺快乐。”
“那当时你没有考虑继续在钢琴上发展吗?”记者问。
“也有考虑过向职业钢琴手发展,但经济条件不允许。后来收入高了,年龄也大了,有了孩子,没这个精力了。看来我这辈子成不了职业钢琴手了。”汪澜叹息说,有些伤感。
“现在,我的愿望反而变得简单了。把学生教好,让他们来完成我职业钢琴手的梦想。”汪澜说。
“我的几个学生都很争气,去年钢琴全国考级,我带去的十来个学生有一半以上拿了九级良好,其中有一个还得了九级优秀。一些学生的钢琴技法现在已经比我都强了。”
“我现在的技法,比以前生疏了,但我对音乐的理解和思路,却比过去精进了不少。如果能完全按照思路去弹,那么我的钢琴技能不在那些专业琴手之下,可惜手指有些不听指挥了。”汪澜说。
“所以,我尽量把这些理解和思路传授给学生。学钢琴,很多东西是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所以这些年我一直琢磨着,如何用准确的语言,把那些东西表达出来。”“确实,教钢琴是我谋生的手段之一,而且我收取的学费是全舟山最高的。所以我得尽量对得起这份收入,把学生教得更好。不能收了钱而误人子弟。”汪澜坦诚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