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林柱对每一根菜都充满感情。
收摊,从没卖完的菜里拣点回去自己吃。
鱼是换来的,肉是前晚剩下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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浙江在线08月14日讯
凌晨1点半,杭州凤起农副产品市场边上的宿舍楼开始闹腾起来,灯光陆陆续续地从五层楼的每一个小隔间的窗户里透射出来。不一会儿,漆黑狭窄的楼道里紧挨着的门一扇扇开启,又关上,菜贩、肉贩们互相打着招呼,踩着湿漉漉的水泥阶梯下楼,从散落着杂物的楼梯口鱼贯而出,各自走向自己的摊位。
洪林柱夫妇像往常一样拉出停放在菜场里的三轮车,妻子跳上车,丈夫踩着踏脚蹬出了菜场,向三里亭批发市场骑去。
这条路他们走了有10年了。
现在是夏天,批发市场的蔬菜不如旁边的农家好,于是他们直接把三轮蹬到菜农家里亲自选菜割菜,要选农药少的,菜叶子光鲜漂亮的。
最近这段日子,每天的讨价还价都是一场疲劳战。菜价涨了,他们的生意在农家的要价和老百姓的怨气的夹缝中经营得很无奈。苋菜一周前还卖2块5一斤,现在涨到2块8,买主往往一听叫价就皱着眉头走开了,脾气坏点的还会翻着白眼骂“黑心”。
难卖的菜不能进,他们只挑了300斤常规菜,蹬着三轮回来了。凤起菜场正在改建,临时搭建的大棚下蔬菜摊位显得很拥挤,夫妇两个把菜摆好,便重新回到二楼的小房间睡觉去了。在8点菜场开门以前,还可以睡3个小时。
下午5点是一天中最繁忙的时候,菜场里本已逼仄的空间被往来穿梭的人流挤得更加水泄不通,空气里弥漫着闷湿的腥味。
“茄子怎么卖?”一个大伯骑着自行车过来。
“2块5。”
“哪有这么贵的!三里亭卖1块2!”大伯气呼呼的。
“那你去三里亭买吧,大哥!茄子现在都被卖到上海去了,批都批不到,这批发价1块9。”
“他们都是瞎说说的。”大伯不屑地指着菜贩对记者说了一句,然后踩着车骑开去了。
“2块钱吧。”站在旁边的一个女人开口道。
“真的不行。”洪林柱摇头,“呐,这个可以卖2块。”洪林柱说着从后面拿出几根干瘪瘪颜色难看的茄子,又随手扭下其中一根的头,露出里面白白的肉。“其实就是卖相难看,里面是好的。”
“这种怎么吃,不要!”女人摇着头走开了。
“呵呵,这种也只好我们自己吃吃的。”夫妇俩对记者苦笑。
下午7点,收摊时间到了。300斤蔬菜还剩下40多斤。
“苋菜涨得厉害,今天又下雨,买的人少了很多。”洪林柱把没卖完的菜放进装了冰的泡沫塑料箱子,“本来周末的时候总是能卖得差不多的。今天回家又要吃苋菜了。”他笑着挑出几把没卖出去的蔬菜,就领着记者上楼了。
妻子已经在三楼的厨房做起了晚饭。这一幢楼几十户人家都各自住在10平方米左右的小房间里,房间里不能做饭,于是三楼的一角就开辟了公共厨房,每家一个灶头。
苋菜和汤很快做完,妻子又从邻居那里用蔬菜换来了鱼。看来这里的住户之间还流行“物物交换”的原始贸易。
不过餐桌上还有一碗前一天做好的干菜扣肉。
“这也是换来的吗?”
“不是不是,现在肉那么贵,他们才不换呢。”妻子笑着说,“这碗肉要16块7!”
饭桌底下的脸盆里还爬着一只甲鱼。大肉和甲鱼都是为了款待从绍兴回来过暑假的儿子。肉价上涨以后,夫妻俩就很少吃肉。“虾比较便宜,不过儿子不喜欢吃。”
吃完饭,一家人坐着看电视。看到电视机居然搁在冰箱上面,记者不禁惊讶,刚想去开冰箱门,洪林柱开口说:“冰箱没插电,里面是空的。我们的蔬菜都放在下面冰盒子里,荤菜一般都是当天买当天吃完。电太贵了1块钱1度,所以干脆不开冰箱。”
阿六头说新闻是每天必看的节目,10点钟新闻播完,儿子爬到用木板架出的阁楼上躺下了,夫妻则睡在下面的大床上,等待着下一个凌晨1点半的到来。
洪林柱一家账单
收入
一个月3000元左右
支出
儿子上大学的生活费900元
儿子的学费摊成每月400元
房租费 300元
每月水电费200元
吃饭300元
日常生活用品100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