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生单萌进校读书3个月就想退学 (详见《退学的新生留下了》),这样的人不止她一个。昨天本报追踪报道了杭城一家高复学校在大学开学后又新增了150多名高复生,其中大多数是刚在大学里“逛”了一圈就匆匆出来的新生。面对“逃兵”的背影,固然学生方面也有原因,但上海交通大学教授熊丙奇说:“大学,我们能给学生的选择空间太小了!”
转专业依然是一道高槛 成绩第一只是有了转的资格,成与不成还得两个系协调
高复班里那150名大学逃兵,退学的主要原因是对学校、对专业不满意。现在在大学里不是允许转专业吗?可过来人林玲发现,其实转专业远远没有学校招生宣传时说得那么容易。
高考那年,她以几分之差被自己心仪的某大学国贸学院拒绝了,被调剂到哲学专业。“开学第一天,我们寝室里4个人彻夜未眠,全系16个人中,只有一个人不是被调剂进来的!”
按照学校的规定,排名前50%的同学都有转专业的面试资格。于是林玲她们没有像其他新生那样兴奋地在各种社团里穿梭,或到周边的小店去淘宝,而是拼了命地读书、自学,每节课4个人都雷打不动地坐在第一排……半年后,林玲终于拿到了全系第一名。她毫不犹豫地在转专业报名表上填报了国贸专业。没想到面试时主考官只轻描淡写地问了一句:“哎呀,那你当初为什么读这个系啊?”
“后来我才知道,其实转专业压根儿没学校之前宣传的那么简单!成绩考到第一?那只有申请转系的资格。如果对方系不想接收,随便找个理由就能打发你!”
暑假来临时,林玲终于再次有了转专业的机会,这一次,她选择了新闻,不是因为喜欢,只因为听学长说这个系比较容易转进去。
“现在我就是在等毕业了!”林玲说。
王凯读的是材料科学与工程,这个名称听起来有点拗口,对他来说也如一团乱麻。“我很不喜欢这个专业!”但这却是他的第一志愿。他耸耸肩:“填专业时就是拿自己的分数往上套,有几个人真正了解自己的专业?”
与林玲相比,王凯连摆脱的机会都没有。因为面对着一堆自己毫无兴趣的课本,实在没办法能读到第一名。“就这样熬到毕业吧,说什么也要考个研究生,换个专业,换个学校,换个环境。”不过郁闷的是他没有把握,未来如何,如杭州这几天的天气,一片雨雾。
给学生真正的选择权
在国外,学生可以挑自己喜欢的大学;
在中国,基本是一个萝卜一个坑
一直关注高校问题的上海交通大学教授熊丙奇说:“现在各个大学里,对专业不满、对学校氛围不满,对新的学习方式不适应的学生很多,退学的也不少。原因各种各样。但有一些是教育本身的问题。”
在基础教育阶段,家长和老师们经常这么告诉学生:考上大学就算赢得胜利!“于是学生把高考当成目的,而不是过程。不是为兴趣而学,是为高考而学。一旦高考结束,人生目标就消失了,不知道往哪里走了!”这导致学生缺乏自主学习、自主管理的能力,不会自我规划,“他们不管去了哪所大学,都会面临相同的问题。”
接踵而来的就是高校的问题。熊丙奇认为造成学生对学校不满的原因之一,就是高校实行计划体制带来的后遗症。
“清华大学今年在重庆看中一个学生,可无法招。因为没有招生计划!”学生呢?一个人只能被一所大学录取,第一志愿至关重要!而在国外,一个学生可以同时申请多所大学,再挑一所自己最喜欢的。“在中国的计划体制下,学校与学生从一开始就无法实现真正的双向选择。进入大学以后,也基本遵循一个萝卜一个坑的原则,学校画地为牢,难以形成自由、活跃的气氛。”
选一个专业,花了两年
美国大学之间也可以转校,
而且在原校修的学分都能得到承认
在这一点上,一些老师和学生都提出国外大学的某些经验值得中国借鉴。在哥伦比亚大学完成本科学业的杭州女孩戚珊珊说:“我也花了很长时间才确定我喜欢的专业。之前我曾在哲学、物理、文学,以及政治和经济系之间徘徊,最后选择了建筑。在哥大,大一、大二不需要定专业,但学校规定,必须在文艺、经济、社会、物理、哲学、音乐各个领域至少选一门课。这可以让我们充分地了解自己的兴趣爱好到底在哪里。当然,这也要感谢美国的高中,因为高中不分文理科,偏科的人少,之后选择专业的范围也大。”戚姗姗说后来她还申请到学校的一个基金,“学校允许我用这笔钱来做任何我想做,而以后可能做不了的事,包括去某个小岛科考”。
浙大一位教授说,美国大学之间也可以转校。“我知道在弗吉尼亚大学发生校园枪击案后,就有学生以感觉不安全为理由要求转校,马上成行。而且他在弗校修的学分都能得到承认。在耶鲁,每年约有30%的学生被淘汰,不过他们不用重新去考SAT,只要拿着大学里的成绩单重新申请另外大学就行了。”
熊丙奇说:“大学应该重视通识教育,不要太早地划分专业,让学生有充分的时间和空间去尝试和选择自己喜欢的东西。”“说到底就是一句话,尽早建立真正的有选择的市场体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