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月26日下午,走进舟山医院ICU病房,44岁的施际波躺在病床上。见到周围的人,他会好奇地打量,开心了便笑,扮鬼脸;不开心,便皱起眉头,嘟起嘴,不耐烦地摇脑袋。由于大脑缺氧时间过多,他现在只有10岁孩童的智力。但是知道内情的人都认为他已经很幸运了,因为在心脏骤停3个小时之后,他还能被施救成功并清醒过来。
舟山医院心血管内科主任医师袁国裕说,从医学角度来说,心跳停止30分钟以上,没有起搏成功,一般就可以宣布死亡了。在他近30年的从医经历中,心脏骤停3个小时还能施救成功的,施际波可谓是舟山历史上的第一人。这次奇迹的产生,不仅在于施际波本身顽强的生命力,也在于医生一直都没有放弃抢救。
20余名医生与3个多小时
3月1日晚上10时多,当袁国裕赶到医院急诊室时,值班的急诊科副主任医师周志天迎上来摇了摇头说:“心脏骤停,喝过酒,开过车,送到的时候心跳和呼吸就没了,我估计已超过半小时了。”“胸外按压不要停!”袁国裕立刻投入到紧张的抢救当中。当时施际波心跳和呼吸均已停止,肾上腺素已打了10余支,电颤也进行3次了,所有该输的液体都已经注射上,除了心室还保留一丝微微的颤动,一切都如石沉大海。
呼吸机、电击、大剂量用药、胸外按压……胸外按压十分费力,医生说,一个人的力气只够做150次胸外按压,大约15分钟。为了抢救施际波,当时汇聚在急诊室里的20余名各科医务人员轮番上阵,一个累了就换一个,一直坚持了3个多小时。当3月2日凌晨1点半左右,施际波心跳起搏起来的时候,医生们都感觉快累瘫了。
抢救的分水岭在3月1日12时左右出现,“快两个小时了,没希望了,根本就救不过来了。”有些医务人员开始打退堂鼓。上海的专家也认为:“就是现在心脏恢复起跳,也不可能恢复意识了。”
态度坚决、不停向医生请求不惜代价抢救的亲属们也开始犹豫了。施际波的舅子说,他们已抽出几个人回家,开始为施际波准备后事了。
袁国裕咬咬牙说:“我们不放弃,继续抢救。”事后他说,当时就是觉得这个病人才40多岁,又没有心脏病史,就这么放弃,做医生的实在于心不忍。而且一个微小的迹象给了袁国裕坚定的信念,那就是施际波的心室始终保持微颤,而且总是间断性地对起搏器、药物注射产生反应。病人都还在坚持,医生有什么理由放弃。
当施际波的心脏随着起搏器第一次跳起来时,无以复加的喜悦让袁国裕感到作为医生无比荣耀,所有的努力和付出终于看到了回报。渐渐地,施际波呼吸和血压都开始出现,瞳孔也对光射有了反应。这时,施际波发出两声像叹气般的呼吸,袁国裕喜不自禁:“有戏,没准他还能醒过来。”
邓杰紧张到脱力
初步复苏并不代表抢救成功,施际波随时都可能因为并发症再次停止心跳,那就是神仙再花180分钟也没办法了。让医生们惊讶的是,施际波居然在急诊室又支撑了7个小时,早上9点半终于能被移送到ICU病房。
ICU室副主任邓杰说,当时送上来时,情况十分危急,被注射大量液体、激素的施际波全身水肿,却导不出尿液来,深度昏迷,血压很低,收缩压在60~70毫米汞柱之间,舒张压只有30毫米汞柱左右,瞳孔散大,同时,急性肾衰竭、呼吸衰竭、脑衰竭、肺部感染均开始出现。生命体征很不稳定。
病人急需血透。作为ICU室副主任医生,邓杰救治过无数的重症病人,他明白这么低的血压,施际波在血透台上再次停止心跳近乎有百分之百的可能。邓杰说,尽管他也想过这可能是死马当活马医,可在内心深处,他和袁国裕的想法不谋而合,作为医生他也不想放弃,44岁的施际波,正当壮年。
施际波第一次做血透,邓杰护送他前往。邓杰说,每走一步都可以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无比紧张,守在门口的时候,觉得自己的心快从嗓子里跳出来了,一分一秒都很漫长。当血透顺利的报告传来,他感觉自己快脱力了。
72小时之后,施际波的脑功能开始恢复,邓杰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当时专家和他们最好的估计就是植物状态。这简直就是奇迹,在他了解的病例中,还没有心跳停止这么长时间后还能抢救成功、还能苏醒的。邓杰说,这个功劳不属于ICU,是属于急救室的,他们抢救时把基础打得太好了。这让他更加坚信,只要努力,奇迹一定会发生,作为医生,不到最后一刻决不能轻言放弃。尽管施际波现在智力水平只相当于10多岁的孩子,但是他的肢体功能没有遭到破坏,以后的生活完全可以自理。尽管有人说,这样是不是又制造了一个残废,到底值不值,但是他觉得值,因为施际波的父母没有失去他们的儿子、孩子没有失去父亲、妻子没有失去丈夫,这就是无价之宝,任何时候,生命高于一切。
施际波已经在医院住了27天了,肢体已逐步恢复健康。接下去是病因检查和脑功能恢复。由于舟山医院条件有限,他们正在和杭州、上海联系,打算送施际波去条件更好的大医院进行第三阶段的恢复。
邓杰笑着说,也希望媒体多多呼吁,以后大家要是碰到心脏骤停的病人,要立即为他做胸外按压,不用在乎手法是不是准确,只要坚持按压到救护人员到达现场,就可能为抢救病人生命争取到宝贵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