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月21日,一名当地水利工作人员在平武县平通镇林家坝村查看刚刚疏浚出的堰塞湖水道。
地震之后的绵竹,成为重灾区。
贯穿绵竹的绵远河上游,由于山体垮塌的土石堆积物堵塞河道,在清平镇和下游之间形成了一个近4公里长、数百米宽、水深70多米的堰塞湖,严重威胁汉旺镇乃至绵竹市的安全。
水利部专家多次会商认为,唯一能够排除险情的方法就是:派一支小分队到堆积体形成的土石坝上实施爆破,将坝体炸出一个缺口,使水流逐步通过,实现缓解一次性溃堤的风险。
这个方案能否实施?
实地勘察表明:通往坝体的道路因地震被彻底摧毁,无法接近坝体。怎么办?
——修路?
如果要修通道路,至少还需要一周以上的时间。
——机降?
即便使用直升机机降人员也要携带炸药徒步行走近3公里,再乘坐冲锋舟才能抵达随时可能崩溃的坝体下方。
然而,这是唯一的选择,尽管风险很大。
“豁出来了!”武警水电三总队政委程跃进拍案而起。
是夜,由水电三总队参谋长梁建忠挑选18名专业精湛的官兵组成一支“抢险突击队”,在夜幕中匆匆出发。他们,刚刚在什邡市区蓥华中学营救出16名学生。
21日晨,两架直升机搭载着18位勇士在地震发生后一直是“孤岛”的清平镇降落——这里就是这次行动的起点。
摆在官兵面前的第一个难题,就是如何将爆破所需的几十箱雷管和炸药等火工器材,以及两艘冲锋舟搬运到堰塞湖岸边。这一路虽然只有短短5公里,但充满危险:道路被地震扭曲撕裂,路基几乎彻底损毁;道路一侧是不断滑落石块的山体,另一侧是水流湍急的绵远河……
肩挑手扛、怀抱背负……18位官兵和赶来增援的空降兵部队几十位官兵向堰塞湖进发了。
一路上,大家喊着号子,互相鼓励、搀扶着,在刀尖般锋利的乱石丛中行走、匍匐、翻滚、攀爬……突然间,大地一下子颤动起来——一次5级以上的余震袭来了!
“快速通过——”武警水电三总队十支队支队长李书建,站在悬崖边一边挥舞着手臂,一边对着身边鱼贯而过的战士大吼。
就在李书建对面的山体上,一块巨石伴随着隆隆的声音和滚滚的烟雾,从几百米的山顶部直冲下来,夹裹着路边一辆被遗弃的越野汽车,一起滚落到河水中,激起了一米多高的浪花……
近3公里的崎岖路,1个多小时的艰难跋涉,18位勇士终于乘坐冲锋舟向堰塞湖的坝体驶去。
堰塞湖中,记者看到两岸的公路已经被水淹没,许多一天前还露出水面的房屋,现在已经不见踪影。一匹马被洪水困在山坡间动弹不得,不停发出哀鸣。
由于水位上涨迅猛,天空一片阴沉,暴风雨随时可能到来。
官兵遇到的第二个难题,就是要与时间赛跑,用最快速度在堰塞湖的坝体上实施爆破作业。
面对高70多米的坝体,十支队一中队的队长袁帅,拿出几个月大的儿子的照片,用力亲了一口,就背起炸药箱,沿着巨大石块间的缝隙攀爬了上去;爆炸专家杨向曲爬了上去,战士们也都爬了上去,我最后也爬了上去……
不断的余震,不断的山体滑坡。官兵把电子雷管与火药结合,再安放到准备爆破的巨石下,然后连接导火线……每一个步骤都来不得半点马虎,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官兵们的动作有条不紊,就像一条流水线,丝毫没有紧张恐惧的气氛——
爆破专家杨向曲和水电三总队作训参谋龚军一面测量堆积体,一面计算所需要炸药的当量,然后写在一张纸条上,用石子压在岩石旁;
参谋长梁建忠、支队长李书建带领几位爆破手,将一支支电子雷管插入乳化的TNT炸药中,然后用专用的黑胶带进行捆绑,再把制作好的炸药包递给其他爆破手,装填在准备爆破的岩石旁……
18时许,又一次余震发生了。只见高耸的山体不住地晃动,碎石伴着巨大的声响滚落下来,飞溅到湖水中……
遥控,点火!“轰——”一声巨响,宣告爆破成功。
爆破行动得到专家的一致赞扬。5月23日,根据水利部专家评估,爆破的效果很好,达到预期目的,可能形成的洪水得到有效控制,最大程度降低了堰塞湖一次性溃坝的风险。
武警水电三总队政委程跃进得到这个消息后,一拳重重地砸在自己的腿上,高兴地说:“我们豁出去的,值!”
战斗没有结束,征程又刚刚开始。18位勇士,连休整都没来得及,就赶往北川唐家山堰塞湖,投入新的抢险战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