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缕烟丝,一团轻雾,些许晕眩,由衷愉悦,吸烟群族视之为不可或缺的生活乐趣。或借以舒缓压力、收拾情绪,或仅是喜欢那短暂超脱尘世的味道,吸烟,需要理由吗?曾几何时,我亦是香烟忠实的粉丝,不过那吸烟生涯开始得早,可幸得遇贵人,结束得也早,愿与诸君分享其历程,希对各位戒烟的决心有所助益吧。
我开始吸烟时是高四,即复读生。当时学生群中对复读成见很深,仿佛多花费这一年就低人一等,家庭和学校方面压力都很大。复读生是单独分班的,虽极力用功苦读,但心理已经失衡,效率自然不高。苦闷中抬起头目光对视,颇有些“执手相看泪眼”的意思。
吸烟这事情,在压力大的群体中传播极快。也就是一个周左右,我们班里大多数男生都学会了抽烟,且仿佛烟瘾颇大,有些“学习比不过你,烟瘾比过你”的意思。甚至有些女生也抽烟,我们评论其为“纤纤佳人,绵绵青烟”,一致认为也是很拉风的。当饭后、课间,洗手间里就有袅袅烟雾飘散,也是一景。
复读生很苦。质疑的目光如芒在背,自己心中苦不堪言,还极担心花费一年时光能否取得理想成绩,压力是很大的,喝酒会一身酒气,易被发现,烟味则淡得多,一般也心照不宣。那时复读生吸烟是众人皆知的秘密,带复读生的班主任一般也不管,需要他们操心的事太多,且吸烟这事,是难管出成效的。
不过少年时那天不怕地不怕的劲儿,竟能得到遏止,我自然碰到了一位特殊的班主任。好的老师会在各方面潜移默化地影响着学生,带来的教益足可让其终身受用。
那时我们几个“铁杆烟鬼”正趁着晚饭后,自习课未开始的空当,在洗手间中吞云吐雾,大谈心中的郁闷、班里的美女云云,这几乎是我当时最轻松的时刻。可忽然这轻松就消失了,气氛陡然紧张起来,哥几个把烟掐掉也不是,丢掉也不是,一时甚是尴尬无措。
这自然是我那时的班主任,唐老师进来了。他有点胖,总穿着休闲装,慈眉善目的,我们都不怎么服他。可这时他严肃起来的神情很是慑人,我们几个大气都不敢出。
唐老师顿了半晌,叹口气,似是自言自语道:“都这么大,自然懂得吸烟有害的道理,这个年纪抽更是荒唐。我知道压力大,心里不好受,可抽烟总不是个好法子。”
那时正是最热的天气,大家心里烦躁,学习起来更烦,其实也不是为享受而抽烟,只是想逃离的念头作祟,唐老师这么一说,我们都知道理亏,并不敢说话。
好半天没人说话,我偷眼看唐老师,他眉头紧锁,像是在想什么难题,这样想了好一会,他什么也没说,终于背手出去了。我们几个龇牙咧嘴地搞怪对视几眼,都把烟掐掉不提,想这几天老师肯定要严打,这烟还是过阵再抽的好。
事情发展下去很是有趣。第二天一早刚下自习,正想要不要以身犯险再尝试开个洗手间的烟会,只见好几个人吭哧吭哧搬一个大桶进教室,其中就有我们的唐老师。他表情上似有些得意,又恢复了往日的自如气度。我们纳闷,围拢过去一看,竟是一大桶的冰镇可乐,里面冰块沉沉浮浮,煞是诱人。
唐老师把桶摆好,拭汗转圈端详许久,点点头,晃晃悠悠走上讲台,高声道:“天热心烦,为排遣焦躁情绪,特放此桶,烦了不准想别的,去接杯可乐便是……”
我离那可乐桶近,手快已经接了一杯,入口冰凉爽快,从喉到腹似被捋过一遍,那烟欲还真霎时就被冲淡不少。
于是班规中又加一条:不许吸烟,郁闷了自己去接可乐,这冰镇可乐桶也成了我们教室中的一景。大家口中不说却心知肚明:可乐是老师从工资中挤出来的。自此大家积极向上,与可乐相伴几个月后也都戒掉烟瘾,专注学习,后来果然取得不错成绩。
打那以后我就喜欢喝可乐,直到现在都没再吸烟过。遇席间有人给我点烟,我只摇头摆手叫道:“服务员,请给我来瓶冰镇可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