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江路沿江防洪堤景观带,一辆残疾人代步车无法从一个台阶上下来。这一带无障碍通道还是少了点。记者 倪华初 摄
市区公园路人行道上的盲道上停了一辆摩托车。占用盲道停车的现象在市区很常见。记者 倪华初 摄
温州网讯 北京残奥会的举行,让世人看到一个残疾人无障碍、畅快出行的北京。千里之外的温州,我们也在思索,我们能从残奥会中学到什么?我们该怎样更好地给残疾人以帮助?9月17日,北京残奥会落下帷幕这天,本报记者跟随几位残疾人一天,体味他们在日常出行、生活中的种种不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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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说,这个城市为残疾人做的,还远远不够。盲道修好了,却被自行车、轿车挡住;老旧小区都在进行无障碍改造了,但楼道里堆的东西又挡住了残疾人的去路……我们期待更多、更普及的无障碍设施,更期待人们对残疾人更热情、更体贴的关爱。让残疾人自由地进出,便捷地融入社会,更“普通”,相信是残疾人士更希望的。
没人带路只能窝家里
市区人金阳今年38岁,21岁那年她因病致盲。她的丈夫也是盲人,夫妻俩现租住在市区河通桥一带的廉租房里。因为对附近地形不熟,金阳不敢独自出门,平常买生活用品、买菜等,全凭眼睛还有点光感的丈夫带路。丈夫如果出门办事,她一般只能窝在家里。
9月17日上午,金阳带着盲杖,在我的陪同下出门了。她想到西城路农贸市场买点菜,再到附近的大超市买点生活用品。
出了社区门往右拐,就是勤奋北路。她一直紧抓着我的胳膊,担心自己摔倒。我告诉她,这条路上有盲道,只管大胆往前走,有障碍物我会提醒,她这才松开我的胳膊。
金阳用盲杖探路,摸索着往前走。刚走了50米左右,一辆停在盲道上的轿车拦住了她。我赶紧扶着她,绕过车继续前行。但过了20多米,又有一辆吉普车拦住去路。我这才注意到,前面的盲道上还停有三辆车。当我举起相机拍照时,一名轿车车主赶来,慢吞吞地从盲道上把自己的轿车开走了。
我告诉金阳,不到1000米的盲道上停了5辆车,她笑笑说:“我老公带我出来的时候都不敢走盲道,怕有车子停着,我们一般都尽量靠墙角走的。”
从金阳家到农贸市场,有一段路是没有盲道的巷子,金阳只能靠盲杖一点点探路。有些店铺将招牌、石块摆在了人行道上,令她防不胜防。
金阳夫妇都是盲人按摩师,收入有限,他们的生活过得比较艰苦。金阳说,家里吃得最多的是烧面条,菜基本上都是青菜、豆腐、豆芽等,肉和海鲜一年到头难得买一两次。
金阳一般在路边摊买菜。她想买一条丝瓜,摊主说一公斤要4元,她挨个儿摸,找到了一条小的。称了,这条小丝瓜要1.5元,金阳从口袋里摸出折叠好的五元交给摊主,然后把找回来的三个一元硬币和一个五角硬币逐个仔细摸过,才放回口袋。鱼、肉、螃蟹等金阳很少买,一来收入不多,二来买这些菜不能摸来摸去,只能碰运气。有时候买回来臭鱼、死蟹等,只能自认倒霉,一点办法都没有。金阳又买了一元钱的豆芽,够不够斤两她也不知道,只能摸摸袋子估摸一下。
出门尽量避免上厕所
买完菜,我带着金阳走进西城路上的大超市。乘电梯时,她又遇到了难题。“我老公说这里的电梯是手扶式的,运行太快。我怕一脚踩空发生意外,平时根本不敢上去,只敢在一楼逛一下。”
在超市买东西,货签上也没有盲文标识,金阳经常会拿错东西。在咸味饼干的货架前,金阳又开始摸索。摸到大包装的,她的手就绕过去;摸到小包装,就摸摸形状。这时,过来一位服务员,问她要什么牌子、什么包装。在这位好心服务员的帮助下,金阳顺利选好两包饼干和一包面包,结了账。
同样的问题在上厕所时也遇到了,因为厕所门口没有盲文标识,她辨别不出男女厕所。“我出门经常进错厕所。”她不好意思地笑着说,很多盲人出门前都尽量不喝水,就怕上厕所。
没多久,丈夫来电话,让金阳去上陡门一个朋友家吃午饭。我陪着她去翠微新村乘坐55路公交车。
要过马路了,金阳停在路边侧耳倾听。人行道上的绿灯亮了,她看不见,直到远处驶来一辆车,“嘎——”,刹车停住。她说:“车停了,那就是绿灯了,过吧。”我注意到,人行道上的红绿灯没有语音提示。
公交站台里有10多人在等车,很吵。她不再和我聊天,而是开始摸索站牌。“这上边也没有盲文,我也不知道这里到底有几趟公交车。”就在她一边摸索站牌时,一辆5路公交车驶进站。金阳准确地说:“5路车来了”。我很惊讶:“你怎么知道的?”她笑着说:“5路是双层车,开过来声音听起来很重,别的车我都判断不出来。”
站牌上没有盲文,公交车进站也不会报是几路车,所以夫妇俩平时乘车,都要请旁人帮忙提醒,有时要问好多人才能顺利坐上车。55路公交车来了,我陪她坐上去。上车以后,因为一路上都有语音报站,她很顺利地到了上陡门。
金阳说,她最大的心愿就是能拿着盲杖一个人出门,要不然丈夫不在她只能窝家里,生活过得太苦闷了。“我们眼睛虽然看不到,但也应该有快乐的人生。”与金阳相伴的半天里,她说的最多的就是这句话。话虽如此,但盲人的快乐生活,仍有我们健全人所体味不到的艰辛。
“不怕远,就怕高”
在和肢残人士陈建新约采访地点的时候,怕他腿脚不方便,我让他定地点。他说,随便哪里都行,肢残人“不怕远,就怕高”。
和他约好在市区江滨路见面,不过来了三个人,听说我要采访陈建新,他的朋友叶虹和小苏也一道前来,“想说说我们肢残人的苦”。
陈建新从自己的房子说起:“我原来是住在一楼的,拆迁安置时,把我安置在了三楼。因为拆迁安置点一楼是店面,二楼是办公场所,三楼算最低了。但因为没有电梯,对我来说,这苦日子就开始了。”
陈建新平时上下班以残疾车代步,但回家就要靠双拐上楼,上到三楼已经气喘吁吁;上了楼就不想下来,因为下楼一样艰难,这是每天必须面对的难题之一。他说,目前还有不少肢残人士住在二楼以上,没有电梯的话,上下楼就很不方便。
第二个难题也是每天必须面对的,就是买菜。他住在江滨路,本来到行前农贸市场只需要两分钟。不过,农贸市场的一些经营户把箩筐之类的都摆在过道里,残疾三轮车一进去,把别的顾客的路都堵死了。为了免遭白眼,他一般都去瓦市农贸市场,虽然要多花十几分钟,但那里直进直出,非常方便。家庭主妇叶虹住在水心,但每天也赶到瓦市农贸市场买菜,来回要花上30多分钟。“我家离水心农贸市场只有5分钟的路程,可是农贸市场有台阶,我根本进不去,只好去瓦市农贸市场,觉得很不方便。”
每当有朋友约他吃饭,陈建新都是先问“酒店里有没有电梯”。“我不怕远,只怕高,因为就算低低的18厘米的台阶,就会把我拒之门外。”平时到银行办事、到娱乐场所去玩,他都要先考虑残疾三轮车能否上去、有没有电梯等,从来不会首先考虑远和近。
残疾人渴望更“普通”
叶虹讲述起前不久遇到的一件让她感到难过的事。“前不久,市文联在市区江心西园搞签名活动,我们受邀参加。但到了门口工作人员死活不让我们进去,说残疾三轮车属于三轮车范畴,不能入园。”叶虹说,肢残人士平时都是靠残疾三轮车代步的,没有这个代步工具,他们寸步难行。那天僵持了差不多一个小时,后来经过协商叶虹她们总算进园了,可大家心里都不舒服。
叶虹在电视上看到,北京召开残奥会时,肢残人可以顺利乘坐公交车。她说不知道温州什么时候能赶上北京的水平。从来没有坐过公交车的她,很想尝尝坐公交车的滋味。
从市残疾人联合会我们得知,目前我市的残疾人共有49.5万人,其中视力残疾者6.7万人,肢体残疾者11.2万人。无障碍环境是残疾人走出家门、参与社会生活的基本条件,同时也直接影响一个城市的形象。加强无障碍环境建设,是和谐社会、人性化社会建设的重要表现。有了硬件的无障碍后,我们在软件上更应“无障碍”,不要人为地给无障碍增添障碍。
“我们残疾人其实也很喜欢到社会上活动,跟大家交流,当一个‘普通人’。可太多时候,真的不方便。”陈建新说,如果超市有免费的轮椅服务,如果有台阶的单位都铺上了残疾人坡道,如果每条路上都有通畅的盲道……
我们也相信,如果有了这很多个如果,残疾人士会更“普通”。
记者 刘彩玲进入论坛讨论(温州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