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2005年3月31日)晚上10时间许,清凉峰十八龙潭大餐厅仍然挤满了人,第一个发现周睿尸体的村民章有家,吃力地向临安公安分局昌化派出所民警转述了昨天下午在山上的发现。最后签字时,章有家用一双掌纹中嵌满泥土,通红干裂的手,握住了一支崭新的签字笔,一笔一画地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昨天,当“狂风怒海”周睿被毛毯裹住的遗体被村民抬下山的时候,所有的村民都伫立在山下,默默地注视着,情绪就像黑沉沉的清凉峰。如果不能将周睿从大山中救出来,他们会觉着这座大山将永远不能平静。
3月30日上午6时许,16名银龙坞的村民以及杭州都市行囊户外俱乐部的志愿搜救人员分3组,从床岙上山开始搜索,到达山顶后,其中一组向平坑原始森林方向搜索,另一组向清凉峰黄洞方向搜索,但是当日并未发现“狂风怒海”周睿的踪迹。
昨天下午1时许,搜救人员在平坑发现了有并非本地人驻扎过的痕迹。下午3时30分,3个搜救小组在鸡岙峰会合,并将搜救重点区域确定在了防火林下的悬崖。3时50分,周睿的遗体在平坑口鸡头岙岩石下面的密竹灌木丛林内被发现。此处离18龙潭景区已经比较接近,距离平坑口村直线距离不远。其实,这个区域救援人员曾经搜救过,只是未曾下到悬崖下。当时,村民曾设法联系“都市行囊”的志愿搜救人员,但因为当地无手机信号,没能联络到他们。
6时30分许,本报记者赶到现场并联系上了临安昌化派出所方远峰所长。方所长正在发现“狂风怒海”尸体的平坑口,进行现场勘察。村民用毯子将周睿的遗体包裹起来,并设法用藤架将尸体运往山下。与此同时,临安市公安局刑侦大队法医以及“狂风怒海”的母亲和亲友已在山下等候。
8时20分,记者得到消息,“狂风怒海”的尸体已被运至龙潭大酒店,而此时,方远峰所长仍在“狂风怒海”死亡地点对死亡原因及周围环境进行察看。清凉峰管理局及临安市委领导已赶到清凉峰山下。
“狂风怒海”周睿的母亲在得知儿子遇难的消息后,赶往临安,在马啸乡的路上,拦车见了儿子最后一面。
20时40分,记者得知,“狂风怒海”的尸体已被运往当地的殡仪馆。据警方对现场进行的勘查,以及法医鉴定,初步结论周睿为高空坠落导致死亡。这也就是说,周睿成了又一个户外运动的遇难者。
茫茫的清凉峰在夜色下寂静无语,随着周睿遗体的发现,关于寻找、搜救的话题也就结束了,但是一如周睿的网名“狂风怒海”,怎样进行户外运动、如何爱惜自己生命、户外遇险怎么救援等等,应该在社会上引起共鸣。
落崖猜测
记者凭几次登山所留下的记忆与山民一起猜测了周睿遇难的原因,估计周睿走到平坑口时,发现了一条防火道,这条防火道宽约12米,但道上有一个缺口。晚上站在缺口边,一般可以看到山下村民家的灯光,也许周睿以为已到了山下,一高兴继续前行时,不幸掉下了山去。当地山民估测,从缺口处到山下有近80米高。落地点附近便是驴友们熟悉的“六谷人家”。
目击者之一——章森旺
我走到出事点时,看到周睿面部朝上,后脑往左倾斜,下面枕着一条右臂。可以清楚地看到,头部掉了巴掌大一块头皮,可见白骨。周睿上身穿绿色棉衣,下穿灰白色棉毛裤。一只登山鞋压在背下,但脚上的袜子却是干干净净。
目击者之二——章有君
记得前天早上6点准备出发时,周睿的妈妈一下子跪了下来,她哭着求我们一定要把孩子救回来,她相信儿子一定还活着。之后,她又掏出了800元钱给我们,但谁也不肯收。
搜救进行了30多个小时后,大家已经精疲力竭。下午3点左右,几个小组又一次碰了头,在原始森林这个点上,大家发现了敲桩的痕迹,面积有四五平方米。山民们认定,这一定是周睿留下来的。这时,搜救人员实在是太累了,大家没了情绪,为此,我故意喊了一声:我发现他了!但谁知,不久山下真的传来了发现周睿的叫喊。
还有希望
清凉峰的搜救,已整整持续了12天。就在前天,我们的记者还在第一线帮助搜救。转眼,等来的是这么一个惨痛的消息。多么希望,这仅仅是愚人节的一个玩笑。在这之前,我们其实听说过许多户外运动者遇险的经历。北大、清华学子的不幸也曾让我们唏嘘不已。但这一次本土版的遇险,在我们身边引起的关注显然超过了前者。我们看到的是这样的数字:上山搜救的人数,达数百人。其中包括特警、驴友和当地的山民。我们看到的是无数的网友发的帖子。有的痛心疾首,有的言辞激烈,有的发表对管理空白的不满。但我们透过字里行间,看到了其中跳动的对生命的关怀,对同胞的友爱。所以,看媒体一点点展示搜救的过程,我们就像在看一场戏,戏的主角似乎叫狂风怒海,其实不是。我们是在看自己。总之,我们更多地看到了人性的美好。所以,还是有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