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在农村,过着一种“交通基本靠走,通信基本靠吼”的生活,大人在田地里干活,每天到吃饭的时候,家家户户都会派一个小孩站在门口喊话,一句“爸,吃饭啰!”,引得田间地头不少叔叔伯伯抬头观望,不知道谁家的孩子叫着哪家的爹。当时与外界最常用的通信工具是书信,至于几分钱一个字的电报,没有什么急事,农村人是不舍得用的,毕竟邮寄一封信才八分钱,相比之下,书信交流占据着主要市场,你可以在信里尽情的婆婆妈妈、啰哩啰嗦,千叮咛万嘱咐收信人,而不用惜字如金,更不用担心加收费用,只需要耐心等待,一封信在路上一般要辗转一个多礼拜,有时甚至更久。
几年之后,村里有了第一批电话户,那时能装上电话的家庭不是在外经商的大老板就是有头有脸的村干部,据说装一部电话花费将近四千元,贵得令现代人瞠目结舌,电话费也是贵得吓人。当时一般住宅是很难装上电话的,往往是一个小组、一个大院才有那么一户有钱人家装了一部电话,通常一部电话要负责周围一片邻居,“传话”是记忆中的一个典型场景,有电话打过来,先问清楚找谁,再要求对方过个五分钟或者十分钟打来,然后一路小跑,还未到别人家门口就扯着嗓子喊:“某某某,你家电话!”当然这种劳动不是无偿的,一般要收取一至两元的“传话费”。
不知道从哪天起,村里几个有钱的暴发户手上开始驮着一个比砖头还大的“手机”,那个年代美其名曰“大哥大”,驮着它的人可真叫“派”,在大路上站定,慢吞吞将它送到脸旁,急吼吼骂一声娘,引得路上没见过世面的父老乡亲纷纷行注目礼,好不威风!“有了大哥大,潇洒走天下!”这样的标语在当时随处可见,青年人都以拥有一部“大哥大”为奋斗目标。
手机时代说来就来,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机万机腰间挂,随着改革开放的不断发展,随着农村与城市的同步接轨,手机开始飞入寻常百姓家,也没有人叫它“大哥大”了,因为它现在比手掌还小,物以稀为贵,多就贱了,左邻的张大叔右舍的李大妈一人一部,主要是方便,儿女在外打工,拥有一部手机,随时随地都可以知道双方的情况。
手机已经不仅仅作为一种通信工具,它正在变身为一个全能的娱乐终端,可以用它来拍照、摄像、发信息、听MP3,时尚达人还用它来看电视、上网、聊天、炒股,从繁华的都市到偏远的乡村,从幽深的山寨到漂泊的海上,手机已经无处不在,成为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拥有一部手机,等于把整个世界装进口袋,小小手机演绎大千世界,遥想当年靠书信交流的年代,才发现我们身边的每个人都在经历着通信工具不断变迁的神奇,而且我们将继续经历下一个神奇,几年后,手机很可能已经被淘汰,那时连接人与人之间的,是今天的我们闻所未闻,想也无法想的吧?犹如小时候在昏暗的灯光下写书信的时候,又怎么会想到现在可以用手机发彩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