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子,房子,房子
日前,与妻子走过镇上的老街——古老集镇以前的主街道。我们曾经几乎天天要踩的石子路,要光顾的街面小店,久违了。妻子说,有二十多年了吧。她指着一排两层的木结构房子说,当年我们的结婚照就是在这里拍的,问我是不是记得。我说终身大事怎么可能忘记。我还记得照相馆的隔壁就是新华书店,再过去是邮电局,还有一家馄饨店,都是木结构的。现在都已经倾斜都已经不再开店了。东侧倒是有一幢砖瓦房,而且是三层的,是原先的染色加工场,镇上的最高建筑,曾经出类拔萃,不过也只有现在的两层楼高,如今已经成了出租民工房。附近不沿街的还有一幢三层楼,是解放前的建筑,地主的房产,解放后曾经是区政府的办公场所。也是砖木结构,虽然层高很矮,我还是要不得不惊叹原木柱子的高大。街道只有三米多宽,偶尔有自行车骑过;街道两边依然是三、四十年前的老房子,没有拆建,没有改造,更加的老态龙钟,但是能保留下来我个人认为还是好事情,文物啦;但是脚下的石子都已经被混凝土覆盖,昔日的繁华也早已迁徙。过去不远,纵横交错的新街道,小轿车、大卡车穿行其间;沿街的房子,四层楼五层楼比比皆是,商店林立。供销社属下的照相馆、新华书店现在私营了,分别都是在五层楼的钢混建筑里。邮电局一分为二,邮政局、电信局都造了豪华气派、独门独院的新大楼。
由此及彼,我自然而然联想到自己家的老房子。祖宗留下了抗战时期的两层砖木房,楼板也没能够全部铺下来。这在镇上已经是不错的房子了。我们家也就没被评上光荣的贫下中农。分家以后,厨房、厕所、猪舍都挤在一间房子里,我就睡在楼上。那时候,天气好像没有现在这样炎热。不然,我肯定会彻夜睡不着觉,而且三天两头要中暑。已届晚婚年龄,向村里争取了一间地基。我自己拉泥做小工,当泥水匠的老婆舅给我义务筑墙盖房子。说来不怕见笑,桁料是两根木头用铁丝接的,因为太细了。为了把灶间和猪栏、厕所隔开,我向砖瓦厂借了砖坯架子,自己动手做生砖。至此,我才实现了从楼上到楼下的转移。泥墙屋功不可没。
改革开放以后,先富起来的邻居造了三层小洋房,我曾经十分羡慕。心里暗暗发力,向往着也能拥有像他家这样的房子。多么明亮、多么整洁、多么安静,外墙还用马赛克装饰,是多么的漂亮!其实,他们家的房子,窗还是木头窗,经不起日晒雨淋的;楼板是空心板一度风行,但是几曾何时也被逐渐淘汰了;水泥地自然要比黄泥地来得平来得干净,但是早就落后了,取而代之的磨石子和花岗岩、釉面地砖和地板;外墙装饰也敲掉重来了,都贴上了墙面砖。我是起步晚,1993年才造新房子,起点略高。做了全玻门铁拉门、铝合金窗、磨石子地面,三层半楼房,有平台有阳台。当时,我已经心满意足了。2005年,在亲友的“怂恿”下,又进行了改造。外墙原先是赤膊的贴上了墙砖穿上了洁白的外衣,内墙原先是石灰粉刷的改用油漆刮白,主卧铺了地板,屋顶平改坡升为四层,花掉的钱比当初造房子还多。但是,也没有一步到位。今年上半年,考虑到儿子要结婚了,我们又对厨房和厕所动了大手术,镬灶碗搁橱不要了,定制了上万元的配套橱柜;不种田地不要积肥了,投资六千元,厕所摇身一变为洗手间。门前有庭院,还有小池塘,南向日照足,空气每天都是新鲜的,自我感觉比城里人住在别墅还舒服。
房子、房子,与时俱进。我们的生活芝麻开花节节高。
车子,车子,车子
我小的时候,没有什么玩具,更没有车子类的像样玩具。第一次坐的车是手车。正月里出去拜年,路程比较远的,阿叔就用独轮子的手推车拉着我们几个小孩子去。第一次乘汽车是在1964年。上小学四年级的我,作为学生代表到县城参观泥塑收租院展览。我记忆犹新的是,到了县城,区校一位带队的老师临窗瞭望,忽然大呼小叫起来,原来是一辆拖拉机。虽然不能叫车,但是突突突开得也挺快。很长一个时期里,我甚至憧憬着,什么时候能坐着拖拉机到金华、杭州去。回来以后,学校集会让我汇报,说到汽车往返,快捷舒适,同学们都非常的羡慕。文革后期,舅舅回义乌邮电局工作。听说义乌有火车,我就和表哥表弟相约去看舅舅。其实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舅舅回家就能看到,我们要看的是火车!嘿,那么长,一节两节……我们情不自禁数车厢;那么快,风驰电掣,简直就像闪电。我们大开了眼界。舅舅是善解人意的,回来就让我们坐火车。记得是每人四毛,从义乌站坐到义亭站。然后乘汽车到佛堂,然后步行三十里回家。坐了十多公里的火车,我的感受竟然是自己真了不起真伟大,十天半个月过去了还在同学面前炫耀尽吹牛皮。
1972年,十八岁的我五七高中毕业,当任了民办教师。任教的村小与大队合作医疗室同处一排平房。赤脚医生有辆自行车,我们相处的很好,放学以后我就学会了骑自行车。但是都只是在操场上绕绕圈,没有上路。这个赤脚医生因为用猕猴桃的根治疗癌症出名,再加上有背景,工农兵上大学他被推荐就读金华卫生学校。1975年,我二十有三,一心想着抱外甥的外婆张罗着给我找对象。读了两年书,他刚好毕业分配到公社卫生院当医生。有几次,我就借了他的自行车去谈恋爱。那是一个山脚下的小村,一辆自行车在当时就足以引起轰动和围观了。车子停在女方的家门口,对象的弟弟后来的老婆舅还得帮我盯着,生怕被什么人碰坏了。
1983年,我考上了义乌师范学校中师民师班。经东阳已经通汽车,两个四毛五,一趟也就九毛钱。可是我舍不得花。其时,我已经是两个孩子的爸爸了,上有老下有小,学校发的伙食费还要节省下来贴补家用呢!但是,相距三十六公里,步行是不现实的。怎么办,巧的是我有个做木匠的表弟,有自行车的,出远门了。我就借了他的自行车往返。不巧的是,第二年,他又回家上工做了,自行车物归原主。妻子就去东拼西凑要给我买辆自行车。那时候,自行车是紧俏物质,有钱也买不到。我就给在北京部队已经提干的同学写信求助。开学前夕,一辆“飞鸽”从石家庄托运到了义乌,解了我的燃眉之急。十年以后,因为单位离家远了,我拥有了摩托车。又是一个飞跃——从非机动车到机动车。
第一次乘坐面包车是上个世纪的八十年代末。镇上的一个企业家在东阳第一个购买了一辆面包车。我们是好朋友,有事没事,我就坐上这辆面包车,权当享受。九十年代初,他鸟枪换炮,买了一辆桑塔纳。有一次,我跟车到杭州玩。车行西湖滨,许多人都驻足行注目礼。我瞎想,人家也许把我们当省委、省政府的领导了。几年后,他又换了一辆皇冠,2002年奔驰取代了皇冠。我依然是车上的常客。不过,感觉上还是以前的普桑风光。
话再说回来,手推车、自行车、拖拉机、大巴、面包车、小轿车、摩托车,差不多的车都乘坐了,我也该知足了。有句俗话说得好,“千钱想万钱,皇帝想神仙”,人的欲望无止境。当年跑到义乌去看火车的我,期盼着搭拖拉机远行的我如今又想乘飞机了。谁说飞机不是车?没听说吗,空中客车。一个人,一辈子,飞机是要坐一回的。遥望天空许多年,目送飞机千百回,不亲身体验一下怎么说也是遗憾。机会说来就来,1993年我参加工会组织的北京六日游,终于圆了飞行梦。回来后,我写了一篇散文。题目是《我坐了一回飞机》,发表在当时的《浙江教育报》上,可见其时能乘飞机的人也是凤毛麟角,也属稀罕之事。没想到,自那以后,迄今为止,我竟然已经有三十多次上下飞机了。莫非,天上有我的岳母处?
我原本打算买辆小车的,驾照揣在身上有好几年了。现在改变主意,还是先给妻子买辆电瓶车。这样,所有的车可以说全面涵盖了。至于小车,朋友、同事、亲戚,很多人已经拥有,我也随时随地能够享用,就先揩油着吧,也为环保减轻点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