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金虎有点茫然地看着各种招工信息。 李翔 摄
浙江在线02月12日讯
突然发现,打工人群中出现了越来越多稚嫩的脸。
当80后也迈入而立之年的时候,90后打工者冲进了城市的求职大军中,在不属于他们的高楼大厦间寻梦。
不同于父辈对吃苦耐劳的坚持,他们的眼神里包含着更多复杂的意味,对前途的迷茫,对梦想的向往,对生活的热爱,对现实的不满足。
王莉:
最向往每天工作8小时
想多些时间学习
1990年出生的王莉,虽然才二十出头,但已工作两年多,在90后里算是“老江湖”。
两年多来,她换了3份工作,跳槽的原因却都不是为了钱,只是为了能找到一个“业余时间多一点的工作”。早早毕业、走入社会的她,还想再学点东西。
王莉是江山人,父亲在当地打工。2008年,中专毕业的她先在杭州一家公司做销售,后来转行到114查号台做接线员。
不到一年,又跳槽了。“接线员的上下班时间不固定,我完全没法安排自己的业余时间,我不想一直过那样的生活。”
经朋友介绍,王莉到了熟人开的店里做服务员,直到现在。这次,她接触的是个新兴行业——4D迷你影院。说起现在这份工作,王莉觉得苦乐参半:“暂时倒没想换工作,现在的老板对员工挺好挺照顾的。但是这份工作不能说最理想。每天工作时间12小时,从早上10点到晚上10点。我还是没有自己的时间。”
王莉最向往的工作状态是每天只工作8小时,她希望能多些时间来学习。
“我不想永远打临工。我想多学点东西,像平面设计之类。而且我在文艺方面有些天分,喜欢唱歌,也想学点声乐、乐器。”
王莉目前在影院的收入是每月2000元,再加提成。
家里的经济压力真的不小。弟弟在上大学,妈妈已经不打工了,王莉时不时会被爸妈念叨“怎么拿回来的钱这么少”。即使这样,她也不准备给自己施压。“我找工作基本不是为了钱,标准在1500块到2000块就行,平时自己紧一点没关系,关键是要工作得开心。”
这个开朗的女孩子对杭州挺有感情:“在这里,我很开心,学到很多,见识到很多。”
“可能过几年我会回老家吧,毕竟父母年纪大了,需要人照顾。” 本报记者 陈淳戈
吴金虎:
注重发型的他
迷茫于不知道适合做什么
生于1993年的吴金虎下午3点才到杭州人力资源市场,站在人群里、抬头瞅着贴满的招工信息,他的眼睛还透着青涩,只有一头烫过又染过的头发相当有型。
吴金虎老家在河南信阳,父母来杭州打工已有七八年,他去年年初才来,一家人住在七堡附近。父母的收入足够全家人生活,吴金虎在经济上没什么压力,所以找工作的愿望并不急切。
在老家的时候,他念到初中毕业,成绩还不错。“高中考上了,不过我不想去读。因为就是每天10多个小时在那里学习,觉得挺没意思的。”
去年一年工作的时间,加起来总共4个月。最长的一份工作,他做了2个月,是在印刷厂里做会员卡的印刷工作。最短的工作是在一家饭店做传菜服务员,只做了3天他就受不了了。“一是跑得腿累,加上受了气,因为在家里从来没受过什么委屈,所以我就不想干了。”
他倒是挺坦率地承认自己的毛病:“我妈说我做什么都是一次性的,说我懒,怕吃苦。工作一开始还有新鲜感,时间长了就觉得很枯燥,没意思,就不想干了。”
他也知道啃老不是长久之计,所以也有了找份工作、搬出来独立生活的想法。“我可能是没体会到生活的苦。我对工作也没特别的要求,1500元一个月应该够花了。”
“未来?我觉得挺迷茫的,因为也不知道自己适合干什么。”但他说,工作开心是第一位的,老板人要好,最好是忙两三个小时能休息一下。对金钱他还没有什么概念,“够花就行”。
爱好和特长,他也说不出。“平时就是在街上到处闲逛,有时上上网,我也不迷恋网络游戏。”
不过,对于自己的发型,他还是相当注意打理的。“我每天都洗头,去年头发做了好几次,发质也弄坏了。”他的头发烫的是韩国纹理烫,头发前部挑染成金黄色,后部挑染成红色。“好几次人家都以为我是搞美发的。上次遇到个发型师,还跟我说,我们一定是同行。”
“我父母就希望我学一门技术,然后一直干下去。”
对于工作和未来,他说得最多的一个词就是“迷茫”。对于说不出喜欢什么、有什么特长的他来说,目前能做的可能只有摸索前进了。毕竟他才18岁,路还长。
欧阳凯:
服务生这份工作挺好
不愿去赚钱多但太累的服装厂
欧阳凯的父母是外出务工的第一代人,在他读小学五六年级的时候就从江西新余老家去了义乌、东阳。
用欧阳凯的话说,他外出务工是注定的,因为祖父母去世后,老家就空了,父母和哥哥都在外面,他当然也要出去。“很多选择外出务工的年轻人都是基于这个原因。不是特意为了赚钱,也不是特别喜欢某个城市,父母亲朋在那里,仅此而已。”
于是,高中毕业后他就投奔了父母。第一站是东阳,他在淘宝上开了网店,卖卖小商品,半年后失败了。
第二站,欧阳凯投奔哥哥,来到了杭州。哥哥和人合伙开了一家餐厅,他去做服务生,可惜生意不好。
然后就是第三站,在山水宾馆餐饮部当服务生。薪水是底薪1500元,再加补贴,一个月差不多1800元。
欧阳凯觉得这个薪水还凑合。他说,别的他也不会,做几年服务生学点经验以后可以做领班,再或者去厨房当学徒,学成后当大厨师,这样的发展也可以接受。他不愿意跳槽,欧阳凯一直强调,做生不如做熟,除非完全换一个行业。
欧阳凯的生活是无聊的,除了工作便是和朋友打牌,甚至都不上网,他说工作挺累的,好不容易休息了就不想玩了,而且一玩就花钱,宅着最省。他现在一月只花两三百块,因此即使薪水很低,每年也能攒下些。
“反正家里也没有一定要我赚多少,只是催我去考个驾照,说多项本领总是好的。”欧阳凯说,薪水比服务生多的行业很多,像去服装厂、化工厂干,赚的肯定多,但他不愿意,服装厂太累太忙,化工厂对健康不好,所以都被排除了。
至少,欧阳凯对现状还算满意,餐厅服务生这份工作在他眼里既能和人打交道,又能锻炼口才,平时请个假领导也挺通融,若是进了厂子,钱是多但整天出不来,节奏又快。
算算离成家少说还有四五年,不过,欧阳凯心底还是有些惴惴,他们那儿成家都早,爹妈已经催了好几遍,想想就觉得压力大。欧阳凯说:“小两岁的表妹刚毕业,也在找工作,她总是嫌这个苦那个累,可干活哪有不累的,本来一直觉得没代沟,现在看来也有一些了。”
为90后“民二代”写下的速写
出生于1990年前后的“民二代”们,和他们的父辈不同,钱并非他们的第一考虑。
他们考虑更多的还是工作本身,学会了“挑选”。比如一个月薪5000元的活他们干不干得来,是不是会太累,是不是干得愉快等。有时候,他们宁可选月薪3000元的,赚的是少了,但轻松很多。
说起来,他们的物质诉求并不是很高,月薪够花就行,大不了攒不下钱来,总比每天累死要好。
适合不适合长久做下去,能不能学到东西,对健康有没有影响,都是他们看重的。尤其是对每月的休息天、每天的工作强度很在意,天天加班、忙得上厕所的时间都没有,这类工作他们自己就“咔嚓”掉了。
他们的挑剔,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和父辈的观念不同了,他们不再满足于一份可以糊口养家的工作,而开始注重精神生活和幸福指数。
很多人都表示,在杭州务工比起在老家附近务工,也没多挣多少,花得倒要多些,但是年轻要出来闯闯,老家什么时候都可以回去,不着急。
只是,当他们看惯了灯红酒绿,当他们的身体习惯了都市生活,当他们的思维不再是种地盖房子,他们的心,真能回到那个在乡村的老家吗? 本报记者朱杨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