浙江在线10月22日讯
17年前,武义县壶山街道清塘村的项增财,因一起命案而走上了逃亡之途。在今年公安机关开展的追逃“清网行动”中,经过民警、亲友的多方规劝,他终于放下心中的包袱,做出了明智的选择,走进公安机关投案自首。10月20日,在武义县看守所,我们随办案民警见到了项增财。他说:“虽然现在身在看守所,但悬着的这颗心却放下了,晚上可以安心睡觉,以前只睡四五个小时,现在至少睡8小时,饭量也比在外面干活时还增了一半。在这里,最挂念的就是妻儿,希望他们过得好,等我出去就可过正常生活了。”
为兄弟讨说法惹出命案
出事的那一年,项增财29岁。那是1994年的7月8日晚,项增财收工回家后,听兄弟项增松和项增富说要去邻村的叶某家讨要医药费。因为在数月前,两人被叶某打伤,花了几百元医药费。项增财也一起跟着去为兄弟“讨说法”。
在叶某所在的村子里,项家兄弟遇上叶家父子后,就医药费的问题进行了争论。各持己见的双方说了几句话,就起了冲突。在这场混战中,对方一人被项家兄弟用刀刺中,倒在血泊中。
看见事情闹大了,项家兄弟趁着混乱之际往家里逃。对方受伤的人被送医院抢救无效死亡。
逃回家里的项家兄弟得知伤者已死,立即逃往江西躲避。
案发后,武义警方曾多方追踪缉捕3名嫌疑人,但一时都没结果,案件侦破工作陷入僵局。
时间转眼到了2001年的4月,一直打探项家兄弟下落的侦查人员终于摸到了一个线索:他们可能在邻县永康的乡下打工。
侦查人员前往永康布控,先后将涉案的项增松和项增富两人抓获。然而项增财却听到风声侥幸漏网了。之后,项增松被金华市中级人民法院判处死刑缓期两年执行(现减刑到有期徒刑19年6个月),项增富因没有实施具体的犯罪行为,未受到刑事处罚。
然而,此后的项增财像从人间蒸发了一样,消失得无影无踪,经多方布控,也没他的消息。警方遂将其列为上网逃犯来追捕。
民警多方展开规劝工作
今年“清网行动”中,武义县公安局壶山派出所把项增财列为重点追缉对象,由副所长陶震牵头负责,把具体任务落实到刑侦中队长程杲和责任区民警。所领导则每天召集相关人员听取进展情况,部署落实工作措施。
程杲等民警受命后,再次仔细分析了项增财的相关案情,并到金华市中级法院调阅了其兄项增松的审判案卷,认为项增财的罪责比他的兄弟要轻一些,有规劝后投案自首的可能。
于是,民警决定将缉捕项增财的工作重点放在做家人工作上,规劝他主动投案自首。
项增财犯案时还没成家,父亲现已去世,家中尚有一个80多岁的母亲,还有几个兄弟也住在农村。民警在村干部的协助下,几次走访了其母亲和兄弟,析案情、说法理、讲政策,动员家人协助警方规劝项增财主动投案自首,争取宽大处理。
然而,民警的走访并没有明显效果,他的家人表示会配合警方的工作,但都说不知项增财的下落。
民警感觉到他们对民警还不够信任,程杲等人决定另辟蹊径,找些项家能够信任的人来协助做工作。
经过一番筛选,民警找到了一个合适的人选,他就是柳城畲族镇分管综治工作的镇党委委员朱国良。一方面,朱国良的老家和项增财相邻,是项家比较了解的人,另一方面,朱国良曾从事公安工作多年,熟悉公安业务工作,他的话项家人容易信任。
接到民警的这一特殊请求后,朱国良二话没说就答应下来,立即随民警前去做项母的工作。当大家找上门去时,项母不在家,一打听,才知道她的脚摔坏,到外村的女儿家养伤去了。大家又辗转找到项增财的妹妹家,与项母再次见面沟通。
有了朱国良的协助,工作做起来就顺利多了,一来二去几次上门走访,项家人对民警渐渐有了信任感,陆陆续续吐露了项增财已在外成家有了孩子等一些情况,也表达了心中的一些顾虑。
对症下药规劝终于奏效
项家人的松口,让民警感到事情有了眉目。民警在与项家人的沟通交流中了解到,项增财也有投案的意愿,因为在逃的他不能为两个孩子上户口,带来了一系列问题,是他最大的心病。
项增财在归案后,和我们说起这样一件事:今年3月,他的大儿子脚摔伤了,花去一万多元医药费,这对本来就生活拮据的他无疑是雪上加霜。“如果自己不是这样的身份,孩子就不会没户口,没户口连医保、意外伤害保险都办不了,生了病出了意外都要自己承担。”
民警觉得孩子的户口问题也许就是打开规劝项增财投案自首的一把钥匙,于是对症下药,表示项增财投案后,警方会尽力协助落实孩子户口。项家人得知小孩的户口有望解决,表示会尽力规劝项增财早日回来投案自首。
9月27日晚,民警终于得到项家传来的确切消息,项增财将于次日前来公安机关投案自首。但他们还提出一个要求,在自首时能够与公安局长进行一次面谈。9月28日一早,项增财在家人陪同下到公安机关投案自首,此时,武义县委常委、公安局长潘之江早已等在局里接待他来投案,对他的这一明智选择给予了肯定。
逃亡的日子不好过
谈起自己逃亡的17年生活,项增财说:“这种东躲西藏担惊受怕的日子,没有经历过的人真是想象不到的。”
他说,出逃这些年,他先后辗转云南、江西等地打工为生,因自己的特殊身份,每天都是过着担惊受怕的日子,只能选择在偏僻处的砖瓦厂、农村建筑工地等处找些不惹眼的粗活干,平时也不敢多与别人接触,看到穿制服的人就远远躲开了。因为担惊受怕,也影响了身体,“几年前患上阑尾炎,到医院准备做手术时却查出有心脏病,手术也做不成,只能靠吃药来缓解阑尾炎症发作时的疼痛。我原来并没有心脏毛病的,想想可能是这些年来担惊受怕造成心理压力过大而落下的吧”。
在打工时,他认识了云南籍女子姬某,之后两人以夫妻名义共同生活,但是他的特殊身份却无法办理结婚登记,两个儿子出生后也是黑户口。
“我也不是没考虑过投案自首的事,因为害怕坐牢,当时孩子又小,就没了勇气。”随着孩子慢慢长大,经历了一些事,让项增财越来越感到这样下去没个出头之日,对孩子的成长尤其不利。他心里也寻思着到公安机关投案自首,让妻儿过上正常人的日子。
一件事情的发生,让他的这种念头更为强烈。那是2005年的时候,项增财躲在云南昆明打工。有一天,两个儿子可能吃了不洁食物而突发腹泻,他和妻子带儿子到当地医院看病,不巧在路上遇上扒手,身上带的6000元看病的钱被偷了。这钱可是他的所有积蓄,也是儿子治病的救命钱。情急之下,他们立即向当地派出所报了案。让他没有想到的是,派出所民警很快就逮住了小偷,将这笔钱追回还给他。当时,他心里非常感激民警,有心想登门向民警表示谢意,但由于自己负案在身,又不敢前去,让他心里很纠结。当时他想,自己有困难公安民警这么帮忙,而他还东躲西藏,真是对不起。
最让他无法释怀的是,老父亲在他们三兄弟逃亡期间过世,他们是在数年后才得知消息的,没能为老父送终尽孝,他感到很愧疚:“我不能再对不起老母亲了。”据金华日报 徐文荣 王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