骡子是驮水的生力军。25公斤的桶,一头骡子可以驮四桶。
孩子们腿脚伶俐,三五成群地跑在大人前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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探访凳子山村小:八年前村民们的重要决定润泽着它的干渴
跟着老师去家访:帮家里驮水是不用布置也会完成的暑期作业
浙江在线云南禄劝8月11日讯(特派记者 郭涛 王坚颖 郎豫风)早上七点不到,太阳还没完全爬上山顶,通往“山背后”的土路上,就响起了清脆的铃铛声。早起的驮水人,已经赶着骡子上路了。
尤超、尤梅、尤庭艳几个同组的孩子结伴走在最前面。大饮料瓶,尤梅背了五瓶,手里还拎了一瓶;尤超和尤庭艳各背了四瓶。因为年纪较小,家人并没有真正指望他们,能装一点是一点。
所以,相比独力赶骡子、还要一口气背30斤水的高年级师兄李德辉,三天两头的驮水对他们来说更像是一个例行的晨间游戏。虽然山路坡度很大,他们走得直喘粗气,却仍不忘说说笑笑互相打趣,只是不像平时一样追跑——负重之下,实在跑不动。
晨曦微露,驮水的孩子走在半路上
排队等水的队伍中永远有孩子们的小身影
“山背后”是一个地名,因为有一个泉眼而变得炙手可热。早年间,村里建了水窖专门用以积蓄泉水,再铺设了三百多米长的胶皮水管,将水引到较为平缓的地方。
最旱的时候,附近几个小泉眼都会干涸,这里的水更显得弥足珍贵,排队等水的队伍中,孩子的数量也显著增多。驮水不容易,来回得一个多小时,多个孩子多份力。
水窖有37立方米,正常情况下,蓄满它得花上整整五天五夜,算下来,泉眼每天能出水7.4吨。组里共50多户人家,刨开全家外出打工的10来户,这每天的7.4吨水需要保证约40户人家的日常用水。
也就是说,每户人家每天能用0.185吨水,每个月能用5.5吨。以每户4口人计,每人每月能用1.375吨水。
这1.375吨水是个什么概念?
在一般的城市家庭,每月人均用掉四五吨水,已经不算浪费。村民的这人均一吨多水,不光用于做饭洗衣,还要喂牲口、浇庄稼地,连孩子们都明白“一滴水贵过一滴油”。到了旱季,出水变少,而方圆好几十里的村民都会来驮水,紧张程度可想而知。
方圆近百里最大的一个水窖,能储存37立方米的水,旱季时全靠它救命。
这里曾经是个池塘,出水口有矿泉水瓶粗细。前年,已经完全干涸。
旱季时由“水官”严格控制取水秩序
特殊的用水情况,导致了特殊职务的产生。凳子山村四组副组长张进鸿,就是村民们眼中的“水官”。水窖出口处有个红色的开关,旱季时,这个开关就控制在张进鸿手里。
“不是想接就可以接,每天都有固定时间。接的时候要排队,每家一桶,不能多接。这是所有人商量好的。”剩下的时间,就让水窖慢慢蓄水,用以抵抗接下来可能更严峻的情况。
“也不是那么死板。碰到有特殊情况,比如说家里办事,来客人,可以多接个一桶半桶。一般还是可以理解。”村民一般都能保持最大限度的礼让,但是难免有心急的时候。
11岁的尤鹏,就曾经不止一次地目睹大人间的口角。接水时动作慢了,换桶时不够利索,后面的人忍不住会埋怨:“咋个,你怕是蜗牛变的喔?”前面的人若不服气,就有得一阵言语上的你来我往。
旱情最严重时,人人心中焦虑不安,脾气也会变得暴躁,所以每年此时,除了合理分配,四处求援,村委会的主要任务还有调节因水而起的各种矛盾。
村民在水源点打水
所有的自救努力都落到了盼望中的一口井上
其实,乡里、村里已经想了很多抗旱办法。由乡财政出钢筋、水泥以及模子,农户自己投劳力,全村几乎80%以上的人家都建起了水窖储存雨水。
其实,云南的地下水资源也非常丰富,只是特殊的地质条件,导致“山有多高,水就有多深”,要深入到地下几十甚至数百米,才能取到水。
水,不是没有,而是,如何才能取到?
井!一口井!
若是有一口井,村庄将不再干渴。若是有一口井,孩子们的眼神将更加清亮。
凳子山村的孩子们,能等到这盼望中的一口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