浙江在线01月22日讯 云南、安徽、河南……他们来自五湖四海,跟着父母背井离乡来到台州。他们有一个共同的身份——“民工子弟”。
为了能够生活得更好,孩子们的父母不得不离开他们,四处奔波。他们于是又有了另一个身份——“留守儿童”。
日前,记者走进了椒江博远民工子弟学校,通过和孩子们聊天谈心,记者发现,在孩子们幼小的心灵里,他们最渴望的是家的温暖,爱的抚慰。
9岁的孩子自己做饭,自己打扫卫生
她说:晚上有时候有点寂寞
白净的脸庞,黑亮的眼睛,笑起来甜甜的。她叫余亚琳,老家在四川资阳。
小亚琳今年9岁。
很多9岁的城里孩子,上学放学父母会接送,有时候还要父母哄着吃饭睡觉。
但大多数时间,亚琳都要独自生活:自己穿衣、自己做饭,自己面对冬季寒冷寂寞的夜晚。
小亚琳的家就租在学校旁边,房子不大,卧室有2间。“一间我和姐姐住,一间爸爸妈妈住。”但这个家,经常只有亚琳一个人的身影。
姐姐跟着妈妈去广东了,爸爸是货车司机,经常四五点钟就出门了,晚上半夜才回家,有时候两三天不见踪影。
说起女儿,余爸爸有点动情,更多是无奈:“孩子还这么小,一个人留在家里,说不担心那是不可能的。”
余爸爸的工作原则是尽量不接长途,“但很多时候没有办法,跑长途赚的钱会多点,出去两三天也是常有的”。
哪怕不跑长途,余爸爸每天早上四五点钟就出门了。“看着女儿熟睡的小脸,想想她又要一个人在家,有时候真的很心酸。”
爸爸出门的时候,会在小亚琳的床头放10元钱。
这10元钱是亚琳一天的生活费,但她很省,有时候吃包方便面就算打发一餐了,有时候自己做蛋炒饭吃。省下的钱,她很仔细地存起来。
“我已经存了100多元了!”这100多元钱怎么花,亚琳说,春节快到了,想给妈妈和姐姐买点礼物。
上次亚琳看到妈妈和姐姐,还是去年春节的时候。下次什么时候,余爸爸说很难讲。
“我和她妈已经分居很久了,去年夏天办理了离婚手续,她们可能再也不会来台州了。”余爸爸说。
只是这些怕小亚琳接受不了,爸爸还没有告诉她。
她小小的心里,已经在一遍遍地勾勒过年的情景,全家一起去哪里玩,盘算着这100元能给妈妈和姐姐买什么喜欢的东西。
现在,对于亚琳来说,白天有同学老师相伴还好,最难过的是晚上。
“放学回家,自己弄点饭吃,然后就开始做作业,一般7点左右就做好了。”
家里没有电视,也没有电脑,接下来的时间怎么打发?亚琳说,我看书。
从第一页开始看,看到老师教的那一课。看完一遍,还不想睡,就继续看。“最多的时候,我看了五遍。实在看困了,就上床睡觉。周末做好作业,就去姐姐家玩。”姐姐是伯伯的女儿,伯伯也在台州打工,住处离亚琳的房子不远。
妈妈走了,爸爸在外打工,爷爷奶奶没文化
她说:我想要一个学习机
妈妈生下她时,才17岁,在她11个月大的时候,妈妈跟人家走了,再也没有回来过;上次看到爸爸,还是5岁那年。
12岁的董宁,有着与这个年龄的孩子不搭的深沉和严肃。从走进房间和记者交流开始,她的眉头就一直微微皱着,脸上没有一丝笑容。
2000年,董宁的爸爸从河南南阳来到台州打工,认识了同样在台州打工的一个云南女孩。他们相爱了,很快有了小董宁,那年爸爸妈妈都只有17岁。
在董宁11个月大的时候,妈妈走了,从此再也没有回来过。“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董宁的爷爷董之彬说,儿子出去寻找,老婆没找回来,自己也留在外面了,“他现在在广东打工,已经当上车间主任了”。
“你想爸爸妈妈吗?”面对记者的提问,董宁先是摇摇头,接着点点头,泪水在她的眼眶里打转。
她完全不记得妈妈的样子。“妈妈”对她来说只是一个陌生的字眼,或许只是在梦中、在心底呼唤过。
爸爸的面孔也是模糊的,有的只是偶尔在电话里的叮咛。“上次见到爸爸时我还很小,爷爷后来告诉我,那年我5岁。”
清晰和真切的是爷爷和奶奶长满皱纹的脸。52岁的爷爷在工地上打工,“我年纪大了,又没什么文化,只能干点苦力活。”奶奶在服装厂里打工。“把孙女拉扯大”是两个老人最大的心愿。
“新年到了,你有什么愿望?”面对记者的提问,小姑娘很木然。
“那你想要什么新年礼物?”同样是木然的表情。
“新衣服?”摇头。
“玩具?”摇头。
犹豫了一下,小姑娘开口了,声音细得像蚊子:“我想要一台学习机。我的英语很不好,爷爷奶奶根本教不了,有了学习机,我就可以自学了。”
张开翼是董宁的班主任,说起这个孩子,很是疼惜。“她学习很努力,成绩也很优秀,但家庭条件太差了。”刚刚结束的期末考试,董宁总成绩在全班排名第三,被同学们选为“优秀班干部”。
“我们学校的孩子,家庭条件都不是很好。”但去家访的张老师还是被惊到了。一间上世纪七八十年代建的小平房,就10多平方米,用布帘子隔出来两间。董宁住里面,爷爷奶奶住外间,吃饭睡觉都在里面了。“虽然是大白天,里面还是黑乎乎的。”这是张老师对那次家访最深刻的记忆。
爸爸妈妈带着他来台州又带着弟弟去了福建
他说:我每天都想念爸爸妈妈和弟弟
13岁的李阿迷,站起来高高大大,已经有点男子汉的风范了。白白胖胖的脸蛋,红扑扑的,有点像年画中的福娃。但笑起来还有很孩子气的腼腆。
阿迷的老家在河南周口,家里还有个小他2岁的弟弟。2年前,小兄弟俩跟着父母来到台州。但很快,爸爸妈妈带着弟弟去了福建。
爸爸李五兴告诉记者,自己是一个油漆工,本来以为来台州工作好找一点,就带着孩子从老家出来,没想到台州工作也不好找,夫妻俩又辗转去了福建。
“两个孩子没法都带着,没有精力照顾,只能带着小的去了。”留在台州的阿迷,由爷爷过来照顾,“奶奶身体不太好,家里还有一大堆事。”
勤劳惯了的爷爷接受不了当“家庭煮夫”的日子,在台州当起了环卫工人,干起了扫大街的工作。
这份工作比较辛苦,早上5点多就出门,阿迷每天起来后都自己做饭。“我会将昨晚的冷饭加点水,放在煤气灶上烧一下。”菜,就是昨晚的冷菜。
有时候,爷爷下班晚,就由放学回家的李阿迷做饭。“会做什么菜啊?”阿迷摸摸脑袋,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烧蛋炒饭和青菜汤是没问题的。”
这个小男子汉还会洗衣服,不仅洗自己的衣服,爷爷的衣服也会帮着洗。“大的衣服我洗不动,就去邻居家借洗衣机洗一下。”
上次见到爸妈还是去年春节的时候,“爸爸给我买了衣服,还有很多好吃的。”但这一切,都抵不过阿迷对父母的思念。
“我每天都想爸妈,还有弟弟。”一家人一起吃饭,和弟弟一起玩耍,这样的时光很快乐,哪怕吃得差一点,住得差一点,阿迷都不在乎。
因为奶奶生病,这段时间爷爷回老家去了。年底了,活儿少,爸爸现在已经回家了。记者转述了阿迷的心愿,李爸爸叹口气:“我何尝不想全家聚在一起?但两个孩子上学,父母看病,都要钱啊!”
天天有爸爸陪着,过段时间,妈妈和弟弟也会回来了,“我最喜欢吃妈妈烧的面条了,一次可以吃两大碗!”一家人团团圆圆,这是阿迷最开心和向往的。
“年后还出去吗?”记者在电话里问,那边一阵沉默,李爸爸叹口气, “不确定,哪里能赚到钱,就去哪里。”
声音很是迷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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