浙江在线02月27日讯
曾经“大手笔”购买彩票的往事远去,曾经获得上千万元巨奖的往事也远去,剩下的是巨额债务。高档房产被拍卖却远不能抵债,妻子女儿离他而去,单位将其除名。
曾经在杭州某派出所任三级警司的俞杭强,如今沦为诈骗案被告人。让他无法自拔的是一张小小的彩票。
因涉嫌诈骗同事、朋友钱财及骗购彩票,案发时仍有573.3万元无法归还,俞杭强昨天上午在杭州市中级人民法院出庭受审。
中奖近千万最后还是亏空
现年36岁的俞杭强大学本科毕业后,被招入公安队伍。昨天上午出现在法庭上的俞杭强中等身材,留着平头,却是白发密布,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苍老很多。说话声音低沉,很少抬头。
俞杭强是1997年左右开始关注彩票的,偶尔花很少钱买点彩票,从中收获快乐和意外惊喜。后来,因为巨奖的诱惑,他对彩票越来越痴迷。
2002年到2004年是俞杭强运气最好的时候,公诉机关出具的证据显示,他以个人身份证159次领取奖金数额高达601万元(税后),中奖大部分就在这段时间。另外,俞杭强还以父亲、前妻及妹妹的身份证领取税后奖金120万元左右。俞杭强承认,他投入彩票的资金有上千万元,中奖也有近千万元(税前)。
到2004年7月以后,好运不再,但这时的俞杭强每周投注额已由原先的几十元加大到几十万元,而大奖却再也没有眷顾,到最后亏空500多万元。
“俞杭强自己和给别人的感觉就是他有做彩票的天赋。”俞杭强的辩护律师说,俞杭强想充分利用自己的天赋发大财,但当收支严重失衡时,他的心态也变得完全失衡,甚至可以说有些变态,直至更加疯狂,最后采取拆东墙补西墙的做法填补资金空缺。
几年来“借”遍单位同事
“搏一搏。”俞杭强在法庭上多次讲了这三个字,来解释自己在出现亏空后依然痴迷于购买彩票的原因。在资金链出现问题时,他把黑手伸向了单位同事、朋友及亲人。
检察机关起诉材料显示,俞杭强的第一笔买彩票“借款”发生在2004年7月,“借款”对象是单位同事沈某,当时以做生意调头为由向沈某骗取了10万元。2005年3月,前面的“借款”未还,俞杭强又以老家出事为由再次向沈某“借”款5万元。
俞杭强的借口很多,除了做木材生意、做模板生意、投资沙场、买房子之外,有时甚至以银行卡被偷、朋友出车祸等为由向同事和朋友借钱。因为俞杭强“借”钱时承诺支付每月5%的高额利息,而刚“借”款的头几个月也确实兑现了利息,大家都愿意借钱给他。其中一位姓叶的朋友分3次“借”给他130万元,案发时尚有104.2万元无法归还。
在已经查证的34笔诈骗钱款中,借款诈骗有26起,时间集中在2004年7月至2005年8月,其中涉及单位同事20多人。案发后,警方在俞杭强谎称的上虞老家和长沙等投资地调查发现,俞杭强在上述地方并没有实业,也没有其他投资,所谓借钱不过是为了筹资购买彩票。通过对俞杭强光顾的几家主要彩票投注点销售数据核查也发现,几乎所有的资金都押入了彩票。
经查,另外还有8笔金额为34.9万元的骗购彩票款,时间跨度从2002年延续至2005年8月。原来,对于俞杭强这样的大客户,彩票投注点为其提供贵宾服务,可以先打票再按月付款,这使得俞有机可乘。
最后在外省彩票投注站落网
俞杭强曾在2003年买过一套春江花月(杭州一高档楼盘)的商品房,那时正是他买彩票最顺风顺水的时候。后来,他以该房产作抵押,从银行贷款98万元全部用于买彩票。
2005年,因为借款20万元只还了5万元,俞杭强被一位朋友告上法院。法院最后将春江花月的房产查封,拍卖抵债。但这时拍卖所得的129万元已无法填补巨额亏空。
也就在这时,妻子和俞杭强离了婚,8岁的女儿也不愿意跟他。
但俞杭强依然执迷不悟,他开始向年迈的父亲要钱,甚至妹妹的唯一房产也被他典当出去,所得资金全部用于购买彩票。但投进去的钱都有去无回。
因为债务问题,俞杭强再也无心工作,经常不上班。2005年9月8日,上级单位的纪检部门决定对俞杭强停职检查。由于俞杭强缺勤太多加上债务缠绕,当月底,根据公务员管理条例,上级单位对俞杭强作出辞退的决定。
失去了家庭又失去了工作,俞杭强仍然坚信自己总有翻盘的一天。在杭州呆了一段时间后,2006年2月远走广西南宁。
俞杭强说,去南宁主要是为了找朋友寻求帮助。2007年6月15日,杭州警方将其抓获时,俞杭强正在南宁一家福彩投注点购买彩票。
当庭称愧对同事和家人
“我曾经是个优秀的人民警察,但是由于一时的贪念……”俞杭强在法庭上说,因为他的诈骗行为导致同事和家人生活受到严重影响,他感到十分愧疚,有愧于曾给予他无限信心和帮助的同事、家人。
俞杭强对被指控的所有犯罪事实和罪名都表示承认,但他同时表示,自己现在无力归还所有借款,只有等出狱后再努力偿还,法庭给他的判罚他都会接受。
辩护律师提出,俞杭强没有挥霍赃款,而是全部用于购买彩票,其行为的社会危害程度有别于普通诈骗罪。对于这一说法,公诉人当庭予以驳斥并指出,俞杭强的犯罪行为给被害人带来了难以挽回的巨大损失,并且俞杭强以非法占有为目的、采用虚构事实、隐瞒真相的手段骗取他人财物,数额特别巨大,其行为已经触犯刑法,应当处10年以上有期徒刑直至无期徒刑。
由于俞杭强表示认罪,法庭审理只持续了一个多小时,审判长表示将合议后择日对本案作出一审判决。俞杭强的两位家属和两位同事旁听了庭审过程。
祸起彩票?
上世纪末,俞杭强曾担任某社区的社区民警,社区居民吴女士听到俞杭强出事的消息时,很惊讶。吴女士印象中的俞杭强是一位负责任的好民警。大约1998年,俞杭强就把小区停车等问题处理得井井有条,对居民也很热心,是较早把自己电话号码公布给居民的社区民警之一。
案子开庭前,我曾跟俞杭强以前的同事聊起其人其事。大家都说,俞杭强平时为人不错,工作中根本看不出来会“出这么大的事”。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警官表示,俞杭强是一个有能力的人,平时对同事不错,人缘好,很仗义。这些使得他日后以种种理由向同事“借”钱时,人家都深信不疑,相信他有能力还钱。直至东窗事发。
什么原因使得这样一位负责任、有能力的民警站到了被告席上?是人性的弱点、伦理的原罪还是法律的不完善?
我不愿意将彩票归结成俞杭强的“原罪”,作为正常人应该有起码的自制力。但这一事件的前后轨迹始终与彩票相关却是事实。
以“公益”为初衷起步的中国彩票发展20余年来,发生了太多的故事。类似俞杭强这样痴迷彩票走向极端的例子并不少见。
从概率统计学上讲,彩票是一种纯随机的游戏,除了足球彩票、篮球彩票等需要一点个人知识外,其他像用机器摇奖的彩票,个人知识起不了任何作用。从这一点上讲,俞杭强认为自己有买彩票天赋的自信根本站不住脚。
到这个份上,买彩票已远远不是一个以道德伦理判断对错的事情。只能说,为了争取这样的小概率事件,花如此大代价,甚至将自己家庭、财产和前途都赔进去,是很不理智的。
此类事件的多发,也暴露出了目前在彩票发行、销售和兑奖等程序上缺少规范的现状。在俞杭强整个买彩票、兑奖的过程中,其反常行为始终没有引起彩票管理部门的注意,最终导致巨额损失无法追回。事实上,中国公益彩票发行20余年来,至今没有一部相关的法律进行监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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