浙江在线3月4日讯 有人反映,她在一张报纸上看到杭州虹丹经济信息咨询有限公司在招聘电话接线员,可是她去应聘之后发现,这家公司要求她们从事的是“165反诈骗中心”的工作。记者向警方求证后发现,他们没有批准过这样的机构,那么这个所谓的“反诈骗中心”在从事怎样的业务呢?
2月12日上午,记者在杭州市天目山路160号的国际花园找到了这家招聘的公司,公司的办公面积有40平米左右,整个办公区域被木板隔成很多小间。负责面试的人自称姓孙,还带了个助理叫小燕,他们没有说出真实姓名。让人不解的是,前来应聘的人说他们有的说是看到杭州虹丹经济信息咨询公司的招聘启示才来的,有的却是看了杭州有浩网络科技公司的招聘其实来的。那么,为什么会有两家公司同时招聘,却在一个地方进行面试呢?这两家公司又是什么关系呢?它们和举报人反映的“反欺诈中心”又什么瓜葛呢?就在记者纳闷的时候,姓孙的女子要求每个应聘的人进行自我介绍。
就在记者参加初试的一个多小时里,陆陆续续有30多人前来应聘,孙小姐对一些结伴而来或带家属来面试的应聘者,干脆直接淘汰。当天下午,记者收到了孙小姐的短信通知,称我们的女记者已经顺利通过了初试,并要求下午一点前往面试点参加复试。
2月13日下午,记者再次来到这家公司,发现参与复试的只剩下8个人。
孙小姐:先把身份证复印件交上来
应聘者:我的没有带,丢了。
孙小姐:没有带的,什么时候拿来什么时候来复试。
复试的主要内容就是现场打电话做市场问卷,每个人的桌上都有一张名单。通过复试的人会有3天的培训期,通过培训才能正式上班,但是上班的地址不是在这个地方。
应聘者:这里不是公司吗?
孙小姐:不是,面试点和公司是不一样的。
孙小姐说,目前公司的主要业务有两项,一项是为某些公司做短期的产品市场调查,还有一项则是固定的为一家公司做身前规划的调查。工作性质就是尽可能的套取对方的个人资料,包括对方的身份证号、住所、电话号码等。还要求每个应聘人在打电话时的身份要不断发生变化。轮到我们女记者练习问卷稿时,助理小燕一直在边上监督。还时不时会对记者的问话方式提出意见。
当记者问到是否会和公司进行签定劳动合同时,孙小姐表示,公司从来不和职员签合同,更不会提供任何保险。换句话说,话务员并不是公司的正式员工。
孙小姐说,他们这里一般工作的话是1500底薪,还有200的全勤奖。
2月16日上午9点,为期三天的话务员培训课程正式开始了。这个叫小燕的主管助理说,每个人打电话一定要说国语,她所说的国语只是带着闽南腔的普通话。参加培训的人有二十多个,这些应聘者大都来自浙江省内,年龄在20岁到25岁之间。
培训过程中,小燕要求记者通过不断打电话来学习带有闽南腔的普通话。主管孙小姐还在一旁做指导。
第二天,记者却发现原来市场调查的稿子,被换成了一份“165反诈骗中心”的文稿。这是记者现场拿到的一份手抄稿,稿子上的大致内容是:“这里是警署165反欺诈中心,我是警员某某某,您和我们侦破的一起刑事犯罪案件有关,可能是共犯之一,如果你要开脱罪责,请你提供你的个人信息,否则我们要追究你的刑事责任等等”。电话接线员,为什么变成了办理刑事案件的警员呢?
记者问,这份稿子,能帮我们讲解一下吗?
小燕回答道:“以165的身份去打电话,就像和信访一样。我们以他们的身份,他也不知道。这种方式是被许可的,不然我们公司怎么可以开。”
孙小姐:“对方不相信的话就吓吓他。他怕了,我们就可以套他的资料。”
主管说,现在只是培训,以后每天的工作就是这样,这让应聘的人吃了一惊。
应聘者:“我觉得这就是侵犯隐私权,用不法手段骗取别人信息,感觉我们在犯罪。”
2月19日上午9点,在助理小燕的带领下,记者和另外两个应聘者同时去公司正式上班,从培训的地方到正式上班的地方只有两站路,这里是位于杭州文三路的一座写字楼,办公室在20楼。
记者发现进这道门并不容易,还得输入8位数的密码。助理小燕告诫说,这个密码一个星期会变更一次,不得透露给外人。一进门,一个叫小静的女子上来接应。
这是一间将近50平米的房间,十几个人正在打电话,声音嘈杂。有一个组长叫晴子正在负责监察,另一位主管小静(化名)则把她们带到了另一个房间。
小静:你们3个在那边打电话感觉怎么样?那我们这家公司呢是做资料更新的动作,但你们在那边打的有光泉牛奶之类的对不对。这些稿本会简单一点,但是这边的稿本是重新要更换的。菲利普或光泉牛奶给你们的资料是很少的,所以别家公司给了我们另一份脚本,这样确认身份几率要高。
所谓的另一份能让我们拿到更多信息的脚本,其实就是记者在第三天培训时练习的165反诈骗中心的稿件。主管小静要求所有的人在办公室都不用真名。她告诉记者,公司老板有两个,一个叫“一哥”,一个叫“泡哥”,目前不在杭州。
小静:不允许没事请假。这个月没有全勤,全勤不能请假,病假一天要病历证明,两天就没有全勤了。
从早上8点一直到下午5:30,全天候的工作强度,只有中午12点到12:30半个小时的午餐及休息时间,所有人在主管的监督下,用并不熟练的闽南语和所谓的“客户”沟通着。
员工除了扮演165反诈骗中心的警员外,记者发现在后续环节中,主管小静和组长晴子还会扮演警政人员,用对讲机参与对话,力图保证事件的逼真性。
严密清晰的分工,步步紧扣的环节,以及干净利索的扫尾工作都让记者叹为观止。在结束一天的工作后,主管还要求所有人整理资料,打扫卫生,所有信息都在当天被碎纸机销毁,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通过10多天的调查,记者发现这就是一家靠冒充警方的“反诈骗中心”套取个人资料的公司,为了让更少的人遭受侵害,记者向杭州市公安局通报了情况。警方会采取哪些行动?这个组织严密的“165反诈骗中心”套取客户资料之后做什么用?幕后“老大”是谁?
记者在调查中发现,这个所谓165反诈骗中心其实就是一家假冒警方套取他人资料,涉嫌从事诈骗活动公司。我们的记者卧底一周,掌握大量证据之后,把这一情况通报给了杭州市公安局。为了防止更多人上当受骗,警方立即采取了行动。
2月26日上午九点,杭州市西湖公安分局分成两队,分别前往杭州天目山路上的杭州有浩网络科技有限公司和文三路上的上班地点。
那里的员工一致表示不了解情况,就连已经工作了一个月的员工也说今天才来上班。面对记者的提问,他们都否认了自己曾亲手抄“165反诈骗中心”的文稿,而这位在上班期间,曾经向记者教导如何正确拨打165反诈骗中心的主管小静,竟想在这个时候打电话,通知上家。
杭州虹丹经济信息咨询公司的14名嫌疑人被警方带回接受调查。
而另一路记者和杭州市西湖区公安分局的民来到了杭州有浩网络科技有限公司,发现还有人在培训。而在另一间屋子里,孙小姐正在面试新的应聘者。
杭州市西湖区公安分局翠苑派出所副所长周建斌说,初步调查,公司成立2个月,先刊登招聘广告,然后先进行培训,培训两天之后上班,以警署工作人员身份电话联系。套取个人资料。治安条例处罚法,冒用其他虚假身份行骗,进行治安处罚,处以5日以上10天以下拘留,500元以下罚款。
经初步分析,嫌疑人的最终目的涉嫌骗取群众其他账户里的钱款。目前,案件正在侦查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