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君武素描。 罗雪村画
那天,漫画家华君武打来电话,说他对“台独”分子参拜靖国神社很气愤,打算画一幅漫画。记者随后在他位于北京南沙沟的家中看到,他画室的桌上,正摊着几页信纸,上面几组小图有用钢笔修改的痕迹,他说这是正在画的《参拜丑剧》草图。4月7日,这幅漫画在本报发表。他说:“就像我第一次发表作品时的心情一样。”掐指一算,距他1930年在《浙江日报》刊登处女作已整整75年。
华老戏说,原打算在那幅画的下面写上“九十老叟”,也想在名片上印上“漫画退伍兵”,还曾开玩笑说“要放下武器了”。但他最终没有这样做。
大众化、民族化是他一生的追求
“我画了70年的漫画,我不见异思迁,也不怕自己失败。我爱我多难的祖国和善良的人民,正是由于这份挚爱,我才坚持下来了。”这是华老去年与我交谈时说的一段心里话。
回顾华老的漫画人生,用漫画是其生命的一部分来形容他对漫画的感情恐不为过。他的作品,无论是对旧中国的讥讽揭露、尖锐抨击,还是1949年后的针砭时弊、善意揶揄,都能看得出他对祖国深爱如母的炽烈情感。当年,他就是因为不甘做亡国奴,为了救中国,才辞去了银行小职员的职业,瞒着母亲辗转去了延安。初到延安时,他模仿外国人的漫画手法,画了一些讽刺画,并展示于街头。他热切地希望老百姓能喜欢他的漫画,但他发现,老乡们看年画津津有味,看漫画时则掉头就走。“为什么我的漫画不为群众欣赏?”他开始琢磨、思考这个问题。
1942年5月,他参加了延安文艺座谈会,毛泽东同志在座谈会上的讲话明确了文艺为广大人民服务的方向。他逐渐认识到,文艺的大众化和民族化正是他漫画里缺少的。从此,创作为老百姓喜见乐闻和具有中国作风中国气派的漫画成了他矢志追求的目标。他开始学习群众语言,还效仿《新儿女英雄传》作者孔厥的做法,随身带个小本子,用来收集老百姓的口头语、成语和歇后语。后来,他的许多漫画如《老虎屁股摸不得》、《大鬼小鬼都进来》、《死猪不怕开水烫》等,都是从群众语言中转借移植来的,这样通俗易懂又意趣横生的漫画,群众怎么能不喜欢?几年前,他还将自己的漫画拿到北海舰队的舰艇上、北大荒的农场里和大庆油田的车间去展览,战士、农民和工人踊跃观看的场景令他难忘。他还从中国古老的雕塑、画像砖、版画、民间工艺美术、文人画等丰富的传统艺术宝库中汲取营养,并赋予新的样式,从而创作出许多书画一体的漫画。
至今不改“见了耗子就想咬几口”的习性
华君武是位性情中人。尽管已至耄耋之年,但凡听见大到国际社会、小至街头巷尾发生什么事,看到社会上出现什么不良现象,他那一幅幅锐气不减的漫画,或一篇篇既辛辣又俏皮的文章很快便会见诸报端。2003年非典时期,国人随地吐痰的陋习又凸显出来,不日,他的漫画《文明车队》和配写的短文《雪耻》就见了报。有餐厅挂起希特勒像、有照相馆开设日本军服照业务,他即愤起抨击;对文艺报道中只提领导而漠视文艺家的现象,以及演艺人士言语不逊、行为不雅等,他即起而批评。有人称他为“社会监督员”,他自己说:“我是改不了狗拿耗子、见了就想咬几口的习性。”针对“现在报上爱登一些只为搞笑的漫画,把漫画的斗争性变成茶余饭后休闲逗乐的东西”,他近年陆续在《讽刺与幽默》上写了几十篇短文,热情点评那些直面生活与人生的漫画作品。
每当华君武的漫画新作发表后,总有读者给他写信或打电话,这是他最感高兴的事。去年9月,他画了一幅《月饼诉苦》的漫画,友人称许他“还在战斗”,他闻之笑起来,神情像个受到夸奖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