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生代农民工生存状况调查·个案
放弃上大学做个洗头工
△人物档案
朱雄军,1989年出生,江西九江修水县人,父母在家务农。因为家庭条件差,原本已考上三本的他,放弃了大学,加入了打工行列。2008年11月,他来到台州。目前,在椒江一家美容美发连锁沙龙工作,从一名洗头工做到了中工。
上大学不如早点挣钱
朱雄军住在台州经济开发区塘岸小区的集体宿舍里,宿舍里挤了十几个同事。朱雄军的床和同事的不一样,自己买的,因为从小就睡不惯上下铺的他怕掉下来,就向店长申请买了一张床。
在宿舍里,朱雄军有本英语字典,是从老家带来的。初中到高中,他英语读得最好。不过,现在他不看字典了,而是看一些美发美容书籍。
说起读大学,朱雄军闪过一丝落寞的眼神。“她现在读大三,快毕业了。”朱雄军口中的她,是他的高中同学,也是他偷偷喜欢的人。
“从来都没告诉她,估计以后都没机会告诉她了。”朱雄军说,“她是大学生,我是洗头工,我们没可能的。”
当年,朱雄军高考考了480多分,被江西一所三本高校录取。学费八九千,加上住宿费等要一万多元,家境贫困的他决定放弃。“读了大学未必能找到好工作,还不如早点打工挣钱,减轻家庭负担。”
做个洗头工也那么难
2008年11月,他来到台州,进了路桥一家美发店。
朱雄军说,进入美发店做学员,是因为一个亲戚的介绍。之前,他从没想过,做一个学员会那么难。
“学员并不是想做就做的,得向美发店交500元学费,期间没有一分工资。”朱雄军记得,当时交完学费,只剩下四五百元。而这四五百元,他支撑了两个月。
一开始,朱雄军什么都不会,就帮着店里打扫卫生、洗洗毛巾、打打下手。“做学员就是要勤快一点,看到哪里需要,就上去帮忙。”同时和朱雄军一起进来的有5个学员,两个学员坚持1个多月后,走了。
朱雄军留了下来,并开始了助理工作。在美发店里,一般分助理、中工、发型师、设计师等几个工种,大多数人都是从最基础的助理做起,一步一步提升。
所谓的助理,其实就是洗头小工。朱雄军说,洗头小工的工资是底薪加提成,底薪300元,洗一个头提成4元。
因为刚刚开始洗头,没有固定的顾客,加上速度不快,往往一天下来,朱雄军只洗了六七个。
由于长期浸泡洗发水,朱雄军的手开始红肿发痒。当时正是冬天,红肿部位出现裂口,慢慢地出现了五六道裂痕。同事告诉他,大家都是这么过来的,以后注意把手冲洗干净。
一个月下来,小朱领到了人生中的第一份工资——700多元。
工作的苦累从不告诉家人
在美发行业,经常有各种培训学习。在朱雄军做了一个多月助理后,公司开设了为期1个月的美发精英培训班,他交了500元学费,进入培训班。
在朱雄军眼里,这种培训是“魔鬼”式训练:每天早上6点起床,跑步,上课,直到晚上12点结束。回到宿舍后,还要每天写一篇500多字的感想。培训的内容主要是一些如何对待客人、如何提高服务等,朱雄军认为这有点“洗脑”的感觉。
培训的纪律相当严格,一旦犯了错,就会遭到惩罚。
朱雄军也有被罚的经历,由于训练强度太大了,每天只能睡三四个小时,第二天上课他哈欠连天。被老师发现后,他被罚做兔子跳,从11楼跳到5楼,再从5楼跳到11楼。“罚完三四天,腿还是酸的。”但这些事,他从不跟家人说。
培训是在春节前举办的,当时,家人一直催着朱雄军回家。“正是学技术的关键时间,如果回一趟家,自己就退步了。”朱雄军拒绝回家,拒绝透露任何负面情绪给家人,“每次打电话都告诉爸妈,我在这边过得挺好的。”
为期一个月的培训,有些学员接受不了“折磨”,中途纷纷“逃跑”。结果,培训结束后,58个学员只剩下了30多人,朱雄军留了下来。
目标是当上店长
培训完成后,朱雄军被分到了新开的椒江店。因为新店刚开张,生意不好,有时候一天只能洗2个头。在坚持四五个月后,店里的生意逐渐好转。
今年3月,朱雄军转成了中工,也就是烫染技师,工资有了提升,每烫染一个顾客,可提成10—12元。“干得好,每个月可拿到2000多元,少的时候能拿到1000多元。”在留下七八百元生活费后,他把每个月的工资寄回了家,尽管每次父母都说“不用寄,你留着”。
朱雄军说,这些钱可以帮着父母补贴家用,希望他们别太累了。
说起今后的打算,朱雄军说,他的目标是当店长。“我的老顾客是店里最多的,现在店长还让我管店里的洗头工。”朱雄军说,如果表现得好,1年多后可以转成发型师。如果业绩、技术等各方面都不错的话,四五年后,就有希望当上店长了。“如果我当上了店长,我会向她表白的。”
据台州日报 余海鸥 杨辉 潘青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