浙江日报讯 9名记者,半个月,走过6市11县,行程3000公里。一个主题——山区经济的发展路径。
他们每天走两个乡镇,数个乡村,倾听上百个农民的声音,在田间地头触摸山区的社会生态。
他们对农民说,这里有这么美的风景,这么纯正的食材和空气,这是大山赐给你们的与众不同。你们也要相信自己的与众不同。
农民们对他们说,闭上眼睛,感受自然的呼吸。总有一天,这片眼前的美好,会变幻成生活的美好。
这一天,大山让人们相信,有努力就有潜力。这片绿,是宝库,也是黄金。
“山”心“尔”意
蒋蕴
在庆元县举水乡海拔900米的高山上,有一片莼菜基地。这让从小生活在西湖边的我,着实惊讶了一把。在我的概念里,它天然应该长在那个被固定了叫做“西湖莼菜”的名字里。
于是我们总是有这样的刻板印象,山区总是密林丛生,人迹罕至。却不知,那里有着丰富的景象和资源,原住民和寻梦者在勤奋地劳作。
那一天,在举水乡那片莼菜塘里,摇着小船的农民正忙着采摘这种睡莲科的水草。很快,它们就会被收集整理打包,运到城里人的餐桌上。刚刚萌芽的宅配业,正在催生这里的高山蔬菜走上产业化的路途。
从举水到杭州的500公里山路,变得不再遥远。山区发展的速度,已被这样的新方式推动,迈上了新的速级。
这是“快”起来又“慢”起来的乡村。云和紧水滩镇石浦村村民卜伟绍有一套“甲鱼哲学”。这个原本在杭嘉湖地区养鳖的农民,前两年跑回老家,折腾起了高山甲鱼。他的甲鱼养在云和梯田的冷水里,每500克售价120元,是普通甲鱼的1-2倍,但生长期要长很多。
想要发展山区经济,既要谋划资源的永续,还要懂得选择与放弃。卜伟绍说:“不求数量求质量,与其快一点,不如慢一些。”这快和慢之间的微妙关系,背后是来自山区农民的草根智慧。
直到这一刻,我觉得,他们了解了大山的心意。
一切,都不难
裘一佼
山区行期间,大雨总是跟随着我们的步伐。盘旋的山路上,风雨模糊了前方的道路,似乎在告诉我们,走入山区不易,走出山区更加困难。
直到眼前出现了一片栀子花,在静寂的山谷里优雅开放,茫茫绿色中有了明亮的点缀。爱屋及乌,种栀子花的人,眼神里也带着别样的光彩。他们告诉我,栀子花开,希望就来。
花儿通过一位城里的科技特派员走入山区,又通过成熟的加工销售渠道走出山区,一进一出,山民致富的梦想不再模糊,小镇也成了一个中药材重镇。这一方水土养育的精华得以被外人所知,小镇成为热门旅游地。
这样的流动,山里画出了一条“微笑曲线”:向上扬起的一端,是因地制宜的智慧;另一端,是参与市场的自信。这两端迅速拉起山村的附加值,用山水的独特,直面现代化的竞争。
山水的价值一直被我们低估。我们选择在黄土地上代代耕作,殊不知远景中自有新天地。我们不妨跳出思维的盒子,用探索者的精神去发现大山。
在那里,勤劳的山民已经率先开始了征程,让“微笑曲线”正在山中绽放,笑容里不仅有山村的变迁,有对故乡的感知,有对生活的热爱,更有对未来的期待。
他们告诉我,一切都不难。
大自然的馈赠
江晨
此次丽水山区行,我的行囊里始终有本名为《讨山记》的小书。
书中台湾女子阿宝在花莲竹村耕种的生命体验与我沿途采写的山民故事交织在一起,让人打心眼里崇敬眼前的群山和脚下的土地。不断酝酿的感情,在景宁海拔1030米的“云中大漈”最终得以发酵。
大漈5000亩的茭白生长在海拔上千米的高山上,高海拔、低气温,加上巨大的昼夜温差,使这里的蔬菜有着别处不能比的脆甜口感。公平的大自然用神奇的力量弥补了山区的闭塞,使山民享受到特殊的馈赠。
在茭白大户朱健林家,山上的一切似乎都能得到充分利用。十几个毛竹制作而成的容器,装着满当当的山野菜。野果酿制的土酒有八九种,这是农闲时,他和老伴在山里采集原料制作而成的。
人与山、人与自然的关系始终在微妙的互动与平衡之中。只是繁杂的商业、社会结构,巧妙得让人看不清真相。
我们在向大自然讨生活,而生态农业、绿色农业就是其中一条双赢式的出路。在丽水山区农民的口中,我越来越多地听到生态、有机、无公害等字眼,山里人自信于作物的品质,就像坚信善待自然会得到更多回馈。
幸运的老样子
毛广绘
“四周都在发展中日新月异,只有我们依然是老样子。”
在山区行走,总会听到一些人这样自怨自艾,为欠发达山区的停滞不前感到不幸。
确实,在工业经济快速发展的今天,偏远山区是有些寂寞。
寂寞的山区其实不乏美丽:清新的空气、自然的景致……不一而足。而这些或名气不够,藏在深山人未识;或规模不够,难以批量生产;或交通不便,运送出去很麻烦。总之,是效益难见,但这是在用工业文明的尺子来衡量山区。
特色就是竞争力,“老样子”的山区非得亦步亦趋,把自己改得面目全非,迎合城市的繁华与拥挤吗?
听说即将开始的伦敦奥运会开幕式将主打“乡村牌”,届时,整个“伦敦碗”将被打造成一个如画的英国乡村。当我们在为山区感到不幸时,后工业化时代的国家,却又向我们展示了另一种价值观。
调整思路,寂寞会让“老样子”的山区更加美丽。
按大山的方式来
张丹丹
此行,所有人都达成的共识,恐怕就是“山里宝贝何其多”:具有各种保健效果的苦菜、被云雾终年围绕的高山茶叶、温润珍贵的腊石、美丽的木偶戏……只是,这些宝贝一旦被运出深山,就显得不那么“宝贝”了:茶叶卖不了好价格、腊石只能充当青田石才被认可、木偶戏几乎没有什么城市观众。
大自然的丰厚馈赠,为何无法转换成山区的发展动力?市场的问题?当地政府不够努力?又或是城里人没意识到它们的价值?
都不是。问题其实在于我们的思维发生了偏差。我们希望山区像城市这样发展,认为山里宝贝只有运到消费力强劲的城市才能卖好价钱。而我们忽略的问题是,这些宝贝的价值,不仅仅是本身,还有山区赋予它的内涵。在古村落的天井品茗清茶、在雨中廊桥上欣赏一台木偶戏、与农民一起找野菜下锅,这些才是它们的价值所在吧。
我们一直努力的城乡一体化,是户籍、医疗、教育的平等化,但这并不代表着山区生活方式也要城市化。两种生活方式各有味道和价值,随着城市化的快速发展,山区生活愈发受到城里人的追捧。
因此,与其拼命追赶城市的发展步伐,不如动脑筋、花心思,通过交通、服务的配套,吸引人们进山。而在这里,需要按照大山的方式来。
深山璞玉谁人识
吴雅茗
一块上好的璞玉,遇上有独到眼光的艺术家,精雕细琢,方能以最美的姿态,展现其温润的特质。
深读丽水两年多,每每采访归来,除去那些青山绿水中的景区,我更多地记住了那些不期而遇的美景:清彻的溪涧、恣意的芦花、如黛的远山、古朴的山村,更有那些纯朴的采访对象,一举一动、字里行间都显着实诚,一面之缘就成了朋友。
这样的美好,不仅仅在丽水,也在浙江的其他山区。在这些地方,有中国最好的生态环境,有城市人最向往的山野、田园生活,有厚重的文化底蕴和纯朴的民风。
她们,恰如一块块璞玉,已经开始打磨,却囿于交通、人才、资金,而未能吸引世人对这些美好的认识。如果请来艺术家,请来能工巧匠,不吝千金,不争一时,耐下心来,慢慢打磨,假以时日,便是浙江省版图上最夺目的宝玉。
令人纠结的是,一旦人人识得,那些“野渡无人舟自横”的意趣,是否会变得难以寻觅呢?
提起精气神
童颖骏
邂逅满山宝贝:城里遍寻不着的原生态美食,翡翠豆腐,药膳兔,龙爪菇;未被工业化破坏的乡野气息,老人在村口闲聊,男人在火堆上“踩火”,女人在高山湿地上划小舟采摘莼菜;碾土机尚未压碎的“外婆家”,婀娜多姿的廊桥,鹅卵石铺就的村道,带着传奇色彩的农居,以及袅袅炊烟。
可当这一切被打上“欠发达”和“缺乏区位优势”的标签时,似乎就变得不那么美丽。来自山乡干部群众的倾诉:土货、毛竹运不出去,游客来过一次便不敢再来;公共建设跟不上,好老师、好医生留不住。
然而,声声叹息,唤不来山乡的跨越发展。
好在,就当我们也差点陷于“山,还是那座山”的困顿时,总有那么一些奋发的脚步和执着的坚守,帮着提起精气神。在磐安,56岁的药农卢海林四处传授种植药材的技术,带动上千人致富;在泰顺,民间艺术家灵活运用16至30余条细线,演绎出既传承“非遗”又创造市场效益的提线木偶戏。
好样的,坚韧质朴的山乡农民!让我们在喝彩时,默默思索还能做点什么:也许可以再选送些富有“奇思妙想”的驻村指导员;也许可以把扶助资金用得更接近“刀刃”;也许,我们下一次踏访,能唤起更多对山乡的关注。
心若在,梦就在
于洪海
这是一群有理想、有头脑的带头人。这是一群历经坎坷的创业者。
云和梓坊村“渔樵桑梓”渔家乐的老板汤登伟,原是远近闻名的养鱼大户,后来当地政府加强水质保护,汤登伟等渔民纷纷上岸。缺少资金、缺少技术,赤脚上岸的渔民就这样开始了艰辛的创业之路。一杯老茶,那些曾经的艰辛听他们娓娓道来,谈笑间,往事已成烟云。
“心若在,梦就在,只不过是重头再来。”是这群年富力强、头脑活络的农村能人,在农村发展翻天覆地巨变的今天,勇敢地承担起了时代赋予他们的使命。他们发动着一场最具激荡力的“农村革命”,注定成为浙江农村进步的重要注脚。
斯蒂芬·茨威格曾在《人类群星闪耀时》写道:“一个人命中最大的幸运,莫过于在他的人生中途,即在他年富力强的时候发现了自己生活的使命。”掌声响起来,送给这些幸运的新时代农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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