浙江在线02月17日讯 这个春节,我们将目光投向了自己熟悉也陌生的故乡。
当游子的脚步行进在曾经走过千百遍的路上,当游子的目光落在依稀相识的村前屋后,每个人都会忍不住多想,不曾守候于此的这一年,到底发生了怎样的岁月章节。
改变虽然细微,但对过年几天才正儿八经待上几天的人来说,足以在我们记忆中,留下这所见所闻所想。
这里与每位记者血脉相连,也是我们社会具体而微小的细胞,每一个微观而鲜活的故事,都是社会经济文化每一步前行所引发的或大或小的回应。
关键词:团圆饭
湖州德清
以前过年吃完东家吃西家
一桌菜不少只戳了几筷子
今年亲戚们思量着——
饭店AA制和每年轮庄制
能吃得既热闹又节约
农村过年,就图热闹,时兴一家家轮流请客,初一去老大家,初二去老二家,初三去老三家。
年初二,轮到去小舅舅家拜年。出门在外的小辈都回来了,一大家子坐了满满一桌。菜一个接一个上,桌上放不下了,就堆叠在一起。
“别烧了,吃不完浪费。”我们在客厅里大喊。“你们慢慢吃,我再烧几个。”小舅妈在厨房间回应。
直到所有人都撑得拿不动筷子了,小舅妈还端上来一碗水饺。一桌人直愣愣地看着这一桌菜肴,不少都只戳了几筷子。
这时,外婆站了起来,认真地说:“今天各家都在,以后不能这样浪费的,就算日子再好,也要晓得节俭。”她讲起老底子的故事:一条鱼一碗肉,从腊月摆到正月末,客人来了就蒸一遍,都不知道蒸了多少回,又黑又硬,跟石头一样,还舍不得吃,
外婆80多了,有子女三个,我爸这边也有兄弟姐妹六人。每次过年回家,在我走亲戚的同时,亲戚们也会来我家走走,到时候弄一桌像样的菜是少不了的。
等大假一放完,孩子们一走光,剩菜全靠父母们消化,差不多有个把月好吃。有些菜时间放长了,就得倒掉。我妈每次都说,可惜了可惜了,可嘴上那么说,来年还是一样。
外婆一阵牢骚后,饭后大伙围桌聊天,也绕着这个话题说开了。大舅妈一开腔,倒是给大家提了个点子。她那一拨亲戚定了个规矩,还是每家轮流做东,但一年才轮一次。轮到的人家,连续请几天,招待完所有亲戚后,吃不完的菜,各自分一点拿回家。
而我二婶的娘家人,是饭店聚餐,各家平摊,算比较潮的“AA”制,吃不完的菜,也都各自打包带回家。
这两个都是好办法,既能招待好亲友,又不会造成太大浪费。
我寻思着,今年我妈要管我儿子,抽不开身。这年初七本该轮到我家操持的团圆饭,干脆就挪到村头饭店去吧。吃不完的菜,各家分一下拿回去。顺便也考察一下菜色水平,一大家子再商量一下,明年是搞省心的AA制,还是热闹的轮流做庄。
傍晚5点多,村头饭店里,亲戚们都坐着了,有说有笑的。外婆也在,她说这样的做法很好。这是我们家第一次以这样的形式,招待亲友过春节。
关键词:拜年红包
宁波奉化
以前是提着大包小包上门
如今走的是送红包的简化程序
在红包的你来我往中
年味还能留住几分?
我的老家是个古镇,位于宁波西南方向。外公外婆膝下子女8人,到我这一辈,已是一个拥有近40个成员的大家族。
外婆家老宅还在时,每逢大年初一,各家悉数到席,开席4桌。大家分工洗切炒端,好不热闹忙碌。孩子们则争着在土灶的炭火里听着噼啪声,烤番薯、煨年糕。
后来,外婆外公乔迁新居,没了土灶大锅,也没了自己下厨的那份劲头。一大家子改在饭店搓一顿,但挨家挨户拜年还是必不可少的。到了春节,提着大包小包上门,聊聊一年的近况,再吃上一顿饭,年味也在这拜年中浓郁起来。
近5年间,外婆外公相继过世,一个大家族就像没了主心骨,于是过年流程索性也化繁为简。
例如,拜年不再提着有大包小包。虽然没有明确约定,但大家不约而同都只备着红包拜年。拜年红包300元,最多再带些许水果即可。而长辈分给小辈的压岁钱也同样是300元。
这样的场景年年重复上演。小辈进门拜年,递上300元的红包。稍坐片刻离开时,长辈再将另一个装有300元的红包塞给小辈,作为压岁钱。有时候,长辈身边忘备红包,干脆就将这个拜年红包原封不动重新还给小辈。
相比往年,每次家中都会留下一大堆不想吃,又舍不得丢的保健品等,这样简洁的红包拜年方式,让家族内的大部分人都很认可,我母亲就是其中之一。
“我们家也是响应中央的八项规定嘛,红包拜年,浪费少多了。”的确,这几年母亲在家中翻出过期产品的次数明显减少。
但红包拜年也让年味大打折扣。小辈每人身揣近10个红包参加家族聚会,看到长辈就挨个拿出,鞠躬道声新年好,就算完成了拜年程序。一轮下来,不超过20分钟。而即便是上门拜年,也是拿出红包,寒暄几句,磕了没几颗瓜子,就奔赴下一家。在长辈家呆的时间,还没花在路上的时间多。
如此省心省力的拜年也让我有些失落,那些曾经带给我们太多美好回忆的年味,还能留住几分?
关键词:农村嘉年华
金华东阳
往年除夕夜都要搞烟花大会
今年我安稳一觉睡到大天亮
烟花爆竹换成嘉年华
全村人都玩得不亦乐乎
我老家在东阳,每年村里过年,不要太热闹。一批三十出头的年轻人,每年年前都会拿出一两千元,10多个人凑起几万元,拉回一车又一车的烟花爆竹。
除夕那天,差不多从吃晚饭开始,村口的大操场上就一个接着一个地放炮。有些大家伙放上天的时候,站在老远的地方,都能感觉到地在摇动。
有些村民就爱这热闹,甚至端着饭碗出来看,觉得这地动山摇的架势,很给自家的村子长脸。不过,也不乏一些捂着耳朵的人,出来瞄了一眼,背过身,摇摇头,叹口气。
今年,我挺着八个月的大肚子回老家,一路上就在担心那些“炮声”,宝宝到时候不会吓得在我肚子里捂耳朵吧。
然而,今年除夕,村子里显得异常安静,“烟花大会”居然迟迟未开炮。因为天气实在冷得不行,我10点就洗漱好,躲进被窝睡觉。而当一觉醒来时,已经是大年初一早上。
难道我累到睡得这么死吗?以至于曾经震天响的“告年”鞭炮声都没听到。一旁的老公笑着说:“今年的‘告年’鞭炮只响了半个多小时,各家各户稍微放了几串,意思意思就过了。”
大年初三那天,按照约定,家里所有的亲戚都来我家串门。而第二天,就轮到去小叔家了。大伙聊得正开心,我却瞥见弟弟在一边跟小叔“请假”,说是初四那天村里有很多比赛。
“比赛?”我内心一阵诧异,什么比赛比走亲戚拜年还重要?
弟弟告诉我,以前出钱买烟花爆竹的那些年轻人,今年照例拿出了一笔钱。只不过这次他们不放烟花了,而是组织了一场全村的娱乐嘉年华,其中有拔河、象棋、篮球、乒乓球等。但凡参与的人,人人都有彩头,赢了的人更是有奖金。我听了,都有些心痒,只希望明年还办。
比赛那天,我悲催地只能在边上观战,不过我那已经年过半白的老妈,竟也报名参加了拔河比赛。比赛结束,赢的队伍每人领到200元奖金,而输掉的队每人也领到100元的鼓励。
“以前上学时,才参加过拔河比赛,30多年来还是头一回。很好玩。”老妈挥着她赢来的200元奖金,得意地拉我去操场上的摊头吃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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