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员唱得优雅,观众听得出神。
浙江在线02月26日讯 昆曲的美,需要天时、地利、人和。
昨晚的月亮,比十五的更圆。月色溶溶,洒在劳动路古朴的同香茶楼上。夜晚散步经过的人们,静静一听,二楼的格扇窗子里,正传来袅袅水磨腔。
走上楼梯,翠竹丛生,眼前,一个不大的木构古戏台上,杜丽娘正对镜梳妆,想要踏出园子,看看春光几许。这是浙江昆剧团的闺门旦胡娉,正在演出折子戏《游园》。
和声光电俱备的现代剧院相比,这里的静,更像明清时,文人雅士家门口的昆曲清唱会——没有麦克风,观众三四十,喝茶、屏息、静听。
今年,浙昆将在这里驻场演出50场,恢复旧时的优雅辰光。
演得更雅,
看杜丽娘的眼神很迷离
原本演《牡丹亭》,舞台上总要搭几座小山、亭台,三两棵柳树,这一回,一块牡丹花屏风,一桌两椅,其他什么也没有。
这是昆剧最原始的道具。行话,叫“砌末”。“古代什么样子,现在就什么样子。”浙昆副团长程伟兵说。
平常在大剧院里看戏,人挨着人,黑压压一片,灯光一灭,铃声一到,锣鼓就响了。可昨天的序幕,没有神秘的幕布,没有炫目的灯光,就跟昆曲的一唱三叹般缓慢,“前戏”做得相当充分。
古戏台下,只放了30多张椅子,两个观众之间,还有张茶桌。竹制茶席上,茶拨、梅花底碟,两只白瓷茶杯,一一摆开。
不一会儿,美丽的奉茶姑娘,穿着复古的白色斜襟袄子,墨绿色裙子,微笑着为观众倒上热茶,第一道,是蜜兰香单枞,过了一会儿,又奉上第二道普洱。一旁的沉香,散发着幽香,笛声掠过耳旁——好戏,这才慢悠悠地开始了。
柳梦梅手执柳枝,出现在杜丽娘的梦里,痴痴地看着姐姐:“则为你如花美眷,似水流年……”这出《惊梦》,曾杰已经唱了无数回了,而不带麦克风,与观众离得如此之近,甚至看得清他脸上的青春痘,却不是第一次。
他曾经在北京的“皇家粮仓”唱过3年小剧场,相对大剧院,他更喜欢原生态的表演方式:“更雅,也是原汁原味的昆曲。就像女孩的照片会PS,但素颜也有素颜的美。”
这么近距离的表演,有没有什么讲究?
“不能太夸张,要贴近生活,用眼睛和气息带动表情。”他眉眼轻轻一挑,瞧着远望,“喏,看到杜丽娘,表情上不能太激动,要迷离一点,痴呆一点。”
听得安静,
茶楼取消了配茶的瓜子
古腔婉转,茶味渐浓。台下的观众,仿佛也回到了300多年前,明清时的某个月夜,品茶、赏戏,宁静、悠哉。原本,我们常在戏院里听到的“噪音”:手机铃声、小孩的哭闹声,甚至是偷偷吃东西的声音,通通自觉“屏蔽”。而为了保持雅致,茶楼原本准备用来配茶的干果,也取消了。“剥瓜子,嗑嗑嗑的声音,和昆曲的古雅,太不相配了。”同香茶楼的杨经理说。
甚至,连叫好声都不太有。
听昆曲,氛围很要紧。它与其他剧种不同,热闹、叫好,不属于这生来优雅、沉静的闺阁小姐。
昆剧理论家顾笃璜先生说过,看昆班演出是不能喝彩的,“如果昆台演出中途有喝彩声,一定是出毛病——演员在乱弄。”
“昆曲是不需要叫好声的,好要好在心里。”浙江昆剧团团长林为林,坐在第一排,这个晚上的静,让他很感动。他说,欣赏昆剧里的经典剧目,像《长生殿》、《牡丹亭》等,需要人、文、景、形的融合,鸦雀无声的过程,才能看到心里去。
最低280元的票价,对平时看惯了30、50元戏的观众来说,确实有点高。但林为林认为,传统民族的高雅艺术,上得厅堂,下得厨房。而昆曲本身的雅文化,更需要占领都市文化,“喧嚣的网络时代,要有这么片刻的宁静。”
坐在第一排的王旭烽,昨天特地穿了一身绿色的中式袄子,还带了她的研究生,以及学校的教茶艺的老师,一起来看戏。她说,上午还在看奥斯卡直播,晚上就来听昆曲了,“确实很穿越”,但穿越得相当奇妙。
“这是一种记忆的寻找,是现代人所能够接受的,也能带来一些欣喜的发现。”她啜了一口普洱,声音轻柔,“这种古老的样式,和现代怎么结合?就像这茶和戏一样,中国戏剧,就是茶水里泡出来的。昆剧与时代的磨合,现在就是一个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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