浙江在线4月14日讯 “上个世纪80年代末90年代初，杭州第一批做服装生意的人，基本上都和我一样吃了头口水，发达了；不过后来不少人发得快败得快……”
国字脸，黑皮肤，中等体型。52岁的杭州人老钟，坐在采荷派出所的审讯室里，面对27岁的年轻民警阮佳骏，神情颇复杂，萎靡中偶尔闪过一丝得意。他是老油条了。2003年因为吸毒被劳教。对于这次贩毒的事，他招得挺痛快：口袋里放了2包海洛因，看起来鼓鼓囊囊的，像两包桂花糖，其实掺了不少黄豆粉，总共0.5克。
为什么贩毒？
“我想买一部二手的摩托车，没钱，就替人带点货。”他的声音软了下来：“这次你能不能放我一马？我儿子下个月就要结婚了……”
警官，真的不能放我一马？
儿子婚礼推迟，真的太没面子了
审讯中，说起当年的光辉岁月，老钟的声线明显提高了8度——
龙翔桥当年哪里有什么高楼，最早都是路边摊嘛，跟农贸市场一样的。我是第一批下海做服装生意的，从1个摊位卖衣服开始做起，做到后来有4个摊位，每年每个摊位平均能赚70多万，一年下来就是300万。到后期我就不自己干了，光收收租每年也有一百多万。小警官，你现在当警察，一年赚多少？估计还没我30年前一个月赚的多吧？
我来告诉你，我怎么赚的：比方我去广东进一批旧皮夹克，一批货我进价2万，回杭州一转手就能净赚8万！是净赚哦！
生意做得好好的，为什么吸毒？不吸就交不到朋友的啊，我去广东拿货，人家就递过来了；去歌厅舞厅，左右都是：“钟哥来一下？”
你不搞这个东西，进不了这个圈子的，他们不会给你好货的。
再往后，我吸毒把上千万家产都败光了，摊位也抵给人家了。老婆没啥工作，儿子要养，我就去帮人家讨讨债、放点高利贷、去游戏厅当当保安，或者，给人带带毒，也混下来了。当年和我同一批在龙翔桥卖服装的人，多半都是我这个套路。
现在儿子出山了(杭州话，意即儿女大了能自力更生了)，他做销售，脑子比较活络，收入不错的，当然跟我当年是不好比的。
警官，真的不能放我一马？婚礼推迟，说出去真的太没面子了……
有钱有渠道的人才吸得起这个
间接成了一种身份的象征
老钟说的“不搞这个(毒品)就进不了这个圈子”，此话怎讲？
阮佳骏说，几十年前，人们的娱乐生活很少，一般就是下下歌舞厅，不像现在，而其中毒品更是一个新鲜事物，“大家都知道毒品是‘奢侈品’，现在的行情1克要500元到800元，上世纪90年代这玩意更贵，起码1000元以上，可当时的收入普遍很低，必须是有钱、有渠道的人才吸得起这个，于是间接成了一种身份的象征，也成了某些行业圈子里笼络人的手段。”
老钟已刑拘，移送看守所，但这个案值并不大的贩毒案件，却让阮佳骏看到了一些东西：“我今年抓了3个以贩养吸的杭州人，居然都是在龙翔桥发家的，1个是当年路边卖海鲜起家的，2个是摆地摊卖衣服起家的，而且这3个人，居然还都互相认识！”
再往上追溯，阮佳骏经办过的涉毒案件，特点更明显：最近3年，他每年都抓了10个以贩养吸的人，其中杭州人大约占到五分之一左右，而他们无一例外，全都出自龙翔桥，大部分都是卖服装的。
“仔细翻这批人的案卷，感觉他们就是上个世纪改革开放后，在杭州最先富起来的那批人。”阮佳骏说，也许是第一批尝到财富滋味的人，特别容易迷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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