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月16日，温州永嘉县桥下镇，奇特乐集团雇了三个当地人在西溪河里打捞垃圾。朱丹阳摄
河流还是这条河流，潮涨潮落，亘古不变。不同的是，潮水带来的，不再是鱼虾，而是成堆的垃圾。
西溪河，宽百米，永嘉县四大溪流之一。挑水、洗衣、游泳……曾经的热闹已成回忆，如今它就像一个病痛中的孤寡老人，默默流淌。
一个月前，永嘉奇特乐集团董事长章金飞自费买了一条船，当起了“河段长”。他承包了西溪河5公里的河段，派专人每天打捞河面上的垃圾。
每天打捞上来的垃圾有两三吨
奇特乐集团是国内最大的户外游乐设备生产企业之一，位于永嘉县桥下镇，离这段河道不足1公里。
4月16日，章金飞不在公司。此前他把每天清理河道的任务指派给了树木车间主任吴时荣。
吴时荣说，打捞工作是上个月上旬开始的。一开始由公司里的3名员工兼职做，但干了一个多星期就吃不消了。“前期每天打捞上来的垃圾有两三吨，太消耗体力。”后来吴时荣在桥下镇韩埠村请了3名富有经验的村民，当专职保洁员。
据吴时荣介绍，西溪河和瓯江入海口连通，河水随着瓯江潮涨潮落。“潮平时，就是水位最高的时候，这时河边的垃圾就随着潮水漂浮在了河面上。”
每天潮平的时间点和长短都不同，打捞时间要根据潮平的时间来定。从早上到下午，农历初一到初三最长，得连续打捞四五个小时，最短的日子也有两三个小时。
河里漂浮着的大多是生活垃圾
当天中午12:50，原本露在外面的石块已经被河水淹没。
一条铁皮的机动船停在岸边。船和河岸约有3米的落差，3名保洁员抓着缆绳就下去了。3个人的装备是公司统一配置的，救生衣、雨鞋、皮手套等。
站在河边就可以看到河面上漂浮着很多垃圾，遍布整条河道。
船老大林阿蛮，今年60岁。他以前摆渡从桥下镇到温州的渡轮，经验丰富。
他的任务，是尽可能地让另2名保洁员靠近河面上的垃圾。
保洁员林德顺、林云桃一人一侧，站在船舷边，手持钢管柄的网兜。
“巡河”开始。一路上，林德顺、林云桃像捕鱼一样，将“捕获”的垃圾倒在船中央，很快就接近船舷的高度了。
这些垃圾里，最多的是扎起来的垃圾袋，里面装得满满的，其次是胀得跟气球一样的纸尿布。
湿巾、一次性饭盒、易拉罐、木板、鞋子、皮管甚至死鸡，令人作呕。
捞垃圾意外不断
发动机噪声太大，3名保洁员只能靠手势沟通。谁也不知道下一个捞起的垃圾是什么，有多重，如何完美配合是件技术活。
13:15，林德顺站在船头，手掌朝前，对船尾的船老大做了个往前推的手势。船老大立即换挡，船往后倒。
由于发动机噪声太大，3名保洁员完全靠手势沟通。朝左、朝右、前进、后退、暂停……就像潜入敌营的突击队员。
打捞垃圾看似简单，实际上是个复杂的工程，经常有“意外”发生。
13:40，林德顺网住一个扎紧的垃圾袋，垃圾袋很大，里面圆鼓鼓地注满了水，至少几十斤重。林德顺一个人提不起来，林云桃上前帮忙，结果船突然往一边剧烈倾斜，幸亏船老大及时调整。
14:12，靠近岸边垃圾太多，两个人急着打捞，船惯性地撞向岸边，一头扎进柳树丛中。
水里的木板上有铁钉，脏水中扎破手容易发炎，要分外小心。
为了对付不同的垃圾，两个人经常换装备，比如离得远的垃圾袋，就用一根两个齿的钩子钩过来。有时则直接上岸把岸边的垃圾捡进网兜。
垃圾打捞上船后，里面的水流出来，涌进了驾驶舱。船老大附带用铝皮脸盆舀起来倒回河里。
倒垃圾和捞垃圾的拉锯战
打捞垃圾的，倒垃圾的，就像一场“拉锯战”。
沿河经常看到成堆的垃圾堆在岸边，尤其居民集中区。水位上涨以后，部分垃圾已经淹没在水里。这正是河里垃圾的主要来源。
居民往河里乱倒垃圾的行为时有发生。
14:55，船往回打捞。经过一个村庄时，有个中年男子正好挑着一担垃圾来河边倾倒。林德顺立即制止。
但船离开才几米远，这名男子还是将垃圾倒在了河边。
林德顺说，看到这种情况他们真的很恼火，但也无可奈何。
当天的打捞结束后，他们还有两道工序要走。先把船靠近岸边，让吊泥沙的吊车将垃圾吊上岸，然后装上垃圾车，由村里的清洁工运到垃圾填埋场。
【对话】
1.怎么会想到自己出钱清理河道的？
奇特乐集团董事长章金飞：
我们企业有八九百人，在这里生活、生产，或多或少地会污染环境，为环保做点事应该的。再说，我们是出口企业，经常有外商来，环境好了，客户的印象也好了。
我们还承包了从厂里到河边的道路清扫工作，希望通过自己的行动带动其他企业和个人。
2.西溪河以前的水质怎么样？
奇特乐集团副总经理邵义峰：
我们从小在河边长大，20年前水很清的，挑水喝，淘米洗菜、游泳都可以，很热闹。这里本来是个码头，来自青田、仙居、缙云各地的鱼都运到这里卖。
近几年镇里工业发展了，打工的，从山里迁下来的村民多了，水质慢慢差了。
3.清理河道需要多少费用？
树木车间主任吴时荣：
我们买机动船花了2万多元，3名保洁员每人每月工资2000多元，每个月油费1000多元。这只是打捞的钱，另外我们请人吊垃圾、运垃圾都是要付钱的，算起来一年近20万元吧。
4.虽然我们每天清理，但一些村民还是不断往河边倒垃圾，会不会白清理了？
树木车间主任吴时荣：
就是这个问题，村民意识不提高，垃圾永远都捞不完。因为方便，一些人习惯倒在河里，尤其年纪大的。我们经常提醒。
前两年每个村里就配备了垃圾桶，并由清洁工收集后统一运到垃圾填埋场。但个别清洁工为了能快点回家，也偷偷往河里倒。现在镇里和村里都很重视，规范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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