浙江在线07月03日讯 “他的头发本来有点长,怎么现在没有了?”面对穿着跟儿子离家时一模一样衣裤的遗体,差不多的身高,差不多的面容,但是沈玉军就是不愿承认,这是他的儿子沈江华。
昨天,对于沈玉军来说,是异常悲痛的一天。最后,他终于接受了这个残酷的现实,并面对儿子行踪的种种疑点,对警方提出了尸检的要求。
沈玉军说,之前他一直不肯来象山,没有钱固然是一个原因,更重要的,是他不愿意面对儿子的遗体,无法承受丧子之痛。他的心底还有个幻想,儿子可能还活着。
几番认尸
昨天上午,记者陪同沈江华的父亲沈玉军,还有他的舅舅王明生一起,坐上了从杭州前往象山的大巴。一路上,沈玉军都在小声地啜泣,他没想到自己头一回出远门,竟是为了处理儿子的后事。
沈江华的遗体,静静地躺在象山县殡仪馆的冷藏室里,冰棺外的卡片上,显示名字为“无名”,来自渔政码头。当殡仪馆的工作人员拉开罩在遗体上的布时,沈玉军再也忍不住,瘫倒在地,哭成泪人。
“看清楚了吗?是你儿子吗?”等沈玉军稍稍平静后,一位警官上前问他。
“大概……是吧!”沈玉军语气里透着不肯定。
不过,在场的人,在看过照片和遗体后,大致心里都有数了,应该就是同一个人。
可是,在沈玉军心里,本能地排斥儿子遗体就在面前的事实。他强调说,这个人身上穿的衣服、裤子,都是儿子的,但是那张脸,“实在看不清楚”。
接着,沈玉军又来到象山县石浦派出所,从当时遗体打捞时的照片上,辨认儿子。沈玉军又一次泪流满面。
然而,当警官问他,照片上的那个人是不是他儿子时,他又说:“大概吧,我实在看不清楚,头发和眼睛怎么都没有了!”
警官提取了沈玉军的血液和几根头发,准备通过DNA检验来最终确认尸体。
沈玉军都只肯说“大概是吧”
不愿来象山
是因为不愿面对残酷现实
“其实,我心里清楚得很,他就是我的儿子。但是,我实在无法接受这个现实,我害怕面对。”走出派出所,沈玉军终于说了实话,再一次哭得几乎晕厥过去。
沈玉军说,之前不愿意来象山,一方面是没有钱,怕受骗;另一方面,他实在不愿意面对这一个残酷的现实。
“儿子找不到的时候,我就有一种预感,他一定出大事了。后来一天天过去,我心里越来越害怕,但又不敢往不好的方面去想。我甚至骗他的同学说,沈江华没事,在太原打工了。”沈玉军说。
接到象山警方的消息后,沈玉军还是不相信,他觉得,自己的儿子应该还活着。
直到山西晚报的记者拿着警方传来的遗体照片找到沈玉军家,让他辨认的时候,他还幻想着,虽然衣服看起来很像,但或许并不是他的儿子。
沈玉军终于接受了现实,但他不相信自己的儿子会自杀。他说,我儿子没有任何自杀的理由。
警方告诉沈玉军,从尸表检测来看,可以排除沈江华是被暴力致死的。
“那么,会不会是有人推他下海的,会不会有人给他下毒呢?”沈玉军又提出了种种疑问。经过再三考虑,沈玉军决定,给他儿子做尸检。
警方介绍,尸检也不能完全确定死因,只能够对死因做进一步的了解,比如可以确定是不是溺亡而死。无论是自杀还是他杀,都需要一系列证据进行支撑,一旦发现他杀的痕迹,他们会马上联系山西警方,进行侦察工作。
“尸体解剖后,还能给他穿上新衣服吗?”沈玉军想给儿子买一套新衣服。
他说,儿子这一辈子,没有过上什么好日子,也没有穿过什么好衣服。现在他身上穿着的这套衣服和鞋,还是在高考前,妻子王爱珍特意新买的。因为家庭困难,沈江华快两年没有穿过新衣服了。
“我想在送他最后一程的时候,给他穿一身体面点的衣服……”说到这里,沈玉军哽住了。
要求做尸检
“儿子没有任何自杀理由”
在家里话也很少
爱看网络小说
沈玉军是个典型的北方农民,由于长年劳作,才41岁的他,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要大很多。沈江华是他的大儿子,从小就备受父亲的疼爱。
村里人说,沈家的经济情况在村里算中下,一家人都很老实,从来不惹事。沈玉军一心扑在农田里,从早干到晚,而沈家的大儿子倒是很少干农活,最多休息的时候,帮父亲打打水,擦擦汗。
看似和谐的父子关系,其实暗藏着沟通的障碍。
家人眼中的沈江华
沈玉军说,他对儿子了解得很少,平时几乎不怎么多讲话。“我每天都要下地干活,家里有60多亩地,活多得顾不过来。每天一到家,我就累得倒头大睡。”
沈江华的舅舅王明生也说:“我很少看到沈江华和家里人说话,有时候我们亲戚上门做客,他跟我们说得更少。”
沈江华还有个弟弟,今年11岁,兄弟俩交流也不多。不过,每个月的20元零花钱,他大多都会用来给弟弟买零食。
有些农村家庭,对孩子的学业寄予厚望,不过,在这点上,沈玉军倒是挺开明宽松的。
“我跟他说过,考得上什么学校,就去读什么学校,实在考不上,学门手艺也行。”沈玉军说,他从来没有指望过儿子要有多大的出息,只要他平平安安就好。
沈江华就读的学校,离他家很近,每天吃完早饭后,他就出门上学去了,中午回家吃饭,下午两点午休后再上学,下课回家吃晚饭,很少有晚归,生活特别有规律。
沈江华喜欢看书,房间里堆满了一大堆书,基本上都是一些盗版的网络小说。不过,家人说,这些书都是他高一高二时看的,从高三起,他就在手机上看小说了,小说是请同学帮忙从网上下的。
沈江华几乎不上网,他的手机没有任何上网的记录。
唯一可查的上网经历,就5月29日、5月30日,他连续两天在五寨县新世纪网吧上网。5月29日上网两次,总计3个小时,花费6元。5月30日,上网一次,持续2个小时,花费5元。
这两次上网,他对家人的解释是,快高考了,想看看报考什么学校好。
同学老师眼中的沈江华
在老师和同学的眼里,沈江华一直默默无闻,他甚至没有什么要好的朋友。
当山西晚报的记者找到沈江华的班主任林老师,让他指出哪个座位是沈江华的,他想了很久,都没有想起来。
林老师说,沈江华在学校里从来不闹事,一个学期最多迟到一两次,没有任何违纪行为。轮到他值日的时候,他都很认真,最不好的行为无非是上自习的时候,打打瞌睡。
在同学们的眼里,沈江华是个孤独沉默的同学,他从来不会主动去招惹别的同学。
“他很少说话,别的同学都有自己的圈子,而他是独来独往的。比如上体育课的时候,别的同学一起玩球,他就一个人在一边看书。”沈江华的同学李明(化名)说。
高一高二的时候,沈江华的学习成绩并不差,他每个科目都能考到及格以上,有的甚至能考到130分(卷面分是150分)。而到了高三,他的成绩就不可思议地剧烈下滑,只能考10多分甚至个位数。有时候考语文这一门,他甚至连作文都不写,不是不会写,而是罢考。
对于这一点,老师和同学都不知道这是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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