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从乡下进义乌城走亲戚,叔叔们就会领着逛县城。那时的县城很小,没什么特别好玩的地方,朝阳门和天成大厦是最常去的。
天成大厦的手扶电梯还没出现前,朝阳门的天桥就是我们经常嬉戏的地方。
童年对于县城的印象,也是从这条街开始。
昨天早上7点,在6000根雷管的作用下,朝阳门仅存的两栋七层楼轰然倒下。
未来这里很可能被成片的绿地代替,朝阳门终成城中旧事。
怀旧
几天来,一股怀旧风弥漫着义乌城。
7月5日上午10点,王先生带着相机,故地重游。此时的朝阳门,已经没有当年的辉煌景象,仅存两栋破楼。
1990年7月,新朝阳门大街竣工。200多米长的街道两旁,114间店面公开投标出售,几天就被抢购一空。
一夜之间,朝阳街两旁出现了不少服装店。
当时,21岁的王先生毕业后,第一站就在朝阳门落脚。
“帮朋友卖衣服,一个月工资350元。”王先生说,那个时候,义乌县城里平均工资100元到200元左右,老板开这么高工资,可见当时生意有多好。
“梦特娇、红叶、金苹果。”他还记得朝阳门几个大的店面,“那有一个钱柜乐园,二楼的KTV算是义乌最早的。”
王先生在这里生活了3年,到2000年后,就很少来了。
“城里要建市民广场,后来就启动了拆迁计划,房子拆了老多,朝阳门那,就没什么人去了。”他说,故地重游,不是为拍两栋破楼而来,而是对一段历史的告别。
繁华
“一间房租金4万多元,年前一个月就能赚回来,其它11个月,除了缴税,剩下的都是赚头。”朱加宝在朝阳门做了8年生意,他说,上世纪90年代初到朝阳门做生意的人,基本上都赚到钱了,“我一个朋友半年,赚了100多万元。”
“卖服装的大概有88间店面,就这88间店面,几乎所有的义乌人,买高档服装都在这里。”朱加宝说,那个时候,天成、通汇、解百这些大商场还没有建成,就算建成了,论人气,谁都比不上那个时候的朝阳门。“打个比方,你买了一件衣服,跟别人说朝阳门的,都是一件很有面子的事。”
朱加宝说,有几年大年夜,他忙得都是在店里过除夕。“卷闸门拉下来一大半,家里人在里面吃饭,外面还有人推门,急匆匆地问你‘衣服还卖吗’?”
3米6的店面很狭窄,生意好到爆棚。朱加宝去广州进货,不少人都知道义乌朝阳门卖服装很厉害的。
“那个时候信心足,比如说梦特娇这个牌子,夏天的衣服,过了年我们就去囤货了,兜里有100万元就进100万元的货,根本不愁卖。”
“我们去广州进货,一拿就把一个季的货备足了,后来,那些卖给我们货的广州人,又调头成了我们的客户,每件衣服加个50元,买回去。”
衰败
从1990年到1998年,朝阳门风光一时,就是后起的几座大商场,在前几年,也无法撼动这条服装街,甚至商场里的不少柜台,被朝阳门的老板“吃”了下来。
“朝阳门下坡路,起因在房租上。”朱加宝说,他在那里做生意,也遇到过“抢价”的事。
“房租到期后,我跟老板说要续租,他忽然不给我租了,说要自己做,其实是有人直接跑去找房东抬价了,你出6万元,别人就出7万元。”
朱加宝说,因为生意好做,越来越多的人把眼光瞄准这里,房租更是水涨船高,“1997年,房租一年突破了8万元。”
与此同时,周边的通汇、天成、解百等商场兴起,逐渐分流客源。
1998年,“香港城”建设完成,开始招商。“90%的经营户去了香港城。”朱加宝说,香港城一间店面的租金是1万1,朝阳门是7万,一比较,很多人就动了搬迁的心思。
“金苹果”服装店老板娘邓女士,也是在那一年离开了朝阳门。她的店如今还在香港城,一溜的店面,门面很是气派。“朝阳门是我们起步的地方,义乌当时服装生意做得好的,大都是从那里出来的。”
伴随着老经营户出走,朝阳门服装生意一落千丈,后来,随着租金价格下降,一些新的经营户入场,生意却无论如何没法回复到往日观景,而“香港城”的生意日渐红火。
“在那里,我一个月赚1年的房租,到了香港城,一个月赚3年的房租。”
2000年,伴随着义乌旧城改造和市民广场的开工建设,朝阳门启动拆迁。
地标
《义乌县志》记载,义乌有7座城门,朝阳门是其中一个。
朝阳门始建于明嘉靖三十四年,也就是公元1555年,到了1949年新中国成立时,门楼早已破败。
“那个时候,城东百姓要进城,就得过这个楼门。”义乌市志办主任吴潮海说,古代官员离开或就任,都在朝阳门迎来送往,普通百姓婚娶,也都经过朝阳门。
因为地理环境特殊,朝阳门渐渐成了一个城市的地标。
上世纪80年代中期开始,义乌提出“兴商建市”的口号,“局促”的朝阳门影响了南来北往的生意人。
为了打开“东大门”,义乌动工爆破了整座山坡:长240米、高7米、宽60米的山坡被铲平,取而代之的是宽敞的水泥路,也就是后来的新朝阳门街。
1990年,朝阳门街建设完成,地理坐标的意义日渐淡化,取而代之的是经济坐标。
“炸山取道,代表着义乌开始逐渐摆脱农工社会,开始向商业社会过渡,她几乎见证了义乌小商品城的完整发展。”义乌科协的刘先生说,朝阳门对于现代社会的意义,更多的是从商业服装街的繁华开始的。
王先生在文章里写道:重游朝阳门,她如同一个孤独的老人伫立在那里,破败而垂落。或许,她在守望的是曾经的历史,曾经寄予了义乌人对商业时代兴盛的一种希望。在最繁华的时刻,曾经被口口相传的她,如今却成为一种遥远的记忆。
6:30绣湖广场被拉上警戒线,原本应挤满晨练人群的广场空无一人。临近爆破点仅30多米的悦庭酒店,早早被清了场(爆炸安全范围60到80米),想在那里寻找最佳拍摄点的人转战周边高层建筑物,整个酒店只有一台开着的摄像机留守。
6:40记者来到旧楼对角的伊美酒店26层阳台。
在指挥中心,义乌市委书记李一飞坐镇。
现场一个负责人说,义乌多数市场9点开门,提前两个小时爆破,是为了尽量减轻封道给交通带来的压力。
6:55爆破前的警报拉响,此时围在警戒线外的人越来越多。
7:00 “5、4、3、2、1,起爆!”爆炸产生的灰尘像蘑菇云一样升起,把倒下的楼房包裹住。等待在一边的消防立即对爆破区出水消尘,15分钟后,灰尘彻底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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