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多月前，我动了个手术，医生让我少吃海鲜和辛辣食物。算来算去，除去蔬菜，差不多常见的也就猪牛肉了。
1年多前，同事写过一个大学生猪倌。他养的是“野猪”的种，猪肉网上预订，快递到家——吃过的人说，这家店的猪肉瘦肉多，味道香。
昨天，查了猪倌联系方式，本想网购一些。哪想，对方说现在网上暂时不卖了：“新昌这么热，对我养猪的影响很大啊。”
11日，新昌气温44.1℃，刷新了当地自有气象记录以来的高温历史新纪录，也一跃成为了浙江最高温。
我看到10多天前，新昌有关部门就有数据发布，称约有5000人面临饮水困难，12.55万亩农作物受灾，直接经济损失约6900万元。猪倌的高温损失，不知道有没有计算在里头。记者叶建良摄影陈荣辉
一条小溪
一村人和野猪分着用
猪倌名叫郑永庆，37岁，新昌儒岙镇上里村人。他的养猪场，就在他们村旁的山脚下——他圈了老大一块山坡，这是天姥山山脉的一部分。他之所以看中这里，是因为当时天姥山正在申请国家级森林公园，空气、土壤，还有山泉都是无污染的。
但这次去，我老实说，除了空气，没觉得那里的土壤和山泉有多棒——因为连日暴晒，那儿的土壤硬得像石头，山泉则是少得可怜，郑永庆说都不够水压来冲猪圈。
往年并不这样。2010年初，养猪场正式成立，郑永庆在半山腰修了个长宽均为1.5米，深3米的蓄水池。蓄水池接上自来水管后，他一直没有担心过水的问题。
半个多月前，他照例去冲洗猪圈，捏住水管开口，本想让水流更有力道，这样冲洗一个猪圈1分钟左右就够了——可这天，水流再怎么努力喷，也只能在跟前。跑上半山腰一看，蓄水池快见底了！那时，新昌的天气早已进入高温天了，没水的日子，野猪们可是一天都过不下去。他赶往镇上，买来新水管——他知道比养猪场地势高不了多少的地方，还有一条小溪。
溪水是可以引到养猪场了，他却没有痛痛快快给猪圈来一次大扫除。小溪下游有个村子，全村人的生活用水全指望这小溪。村干部曾多次找过郑永庆，让他用水省点，“不管认识不认识，我怎么好意思让猪跟人抢水。”
不用水冲猪圈了，就只好用铲子将猪粪便铲走，工作量自然也是以前的好几倍。不过，好在农村人施肥需要猪粪便，“谁要就谁来铲，没多开销。”
野猪们打架争夺
唯一的“避暑胜地”
如果不是高温，郑永庆会把全部猪散养在山坡上。但这些天，显然是不合适的——他的养猪场，大部分是在山坡朝阳的位置。于是，惟一一小块朝北的山坡，成了野猪们的乐园，山坡下有个水坑，更是不可多得的资源。只是那里最多只能容纳20多头猪。
为了争夺这块“避暑胜地”，野猪们经常打架——打输的会被赶到山上去。喂食时，郑永庆和他妈妈必须先把水坑里的猪赶进猪圈，山上的猪才有胆子下来。
在猪圈里头，也是这样。猪圈的最东头，有一个比浴缸大不了多少的水坑，里面大概有个两脸盆水。水坑被块头最大的猪——一头200多斤的母猪一直霸占。
在一个院子里，只要郑永庆拧开水龙头，叫唤几声，野猪们便会一起冲过来——它们知道这是冲凉时间。为了节水，郑永庆只在中午最热时给它们冲凉。
近1个月多来，郑永庆曾试图用那个水坑，抢救5头养了半年的野猪。它们都中暑了，母猪被赶走，中暑的野猪躺在水坑里，郑永庆不停往它们身上浇水。
但这些都是徒劳的：撑得最短的野猪，只有一两个小时，最长的也就挨到第二天。
最让郑永庆心疼的，是一头已经怀孕的母猪。这头母猪是被散养在北山坡的。那些天，郑永庆去了县城。郑妈妈喂食没注意，等后来发现少了一头时，母猪已在山上发臭了，“它有400多斤重，我们4个人才把它抬下山来。”
猪食减产
老鼠还来抢
烧烤模式的太阳，也早早结束了山坡上南瓜藤和玉米的生命。这些都是用来喂野猪的，高温让这些农作物减产4/5。
天太热了，山上的蛇都不见了，没了天敌的老鼠开始猖狂。老鼠们肆无忌惮地出现在猪圈、堆放猪食的地方，以及南瓜地。吃了野猪的口粮不说，郑永庆最担心的是，老鼠会把病菌带进来，影响野猪的生长。
这个夏天，郑永庆的野猪们也有福利。
郑永庆的一个亲戚在县城开了个规模不小的水果商店，一些看上去不大新鲜，摸上去快要坏的，全都被郑永庆拉回了养猪场。此外，现在正是收获花生和玉米的季节，村里人知道郑永庆的野猪缺口粮，便都让他去拉枯死的花生藤和玉米秆。
这段时间，郑永庆并不是不卖猪肉，而是根据客户送货的距离——早上9点前送不到的，生意就不接了。
这也是快递公司跟他的私下协议。之前，出现过几次快递太晚导致猪肉变质的事件——快递为此要赔钱，因为赔的远远比赚的多得多，快递不干了。
郑永庆说，目前杭州和上海还基本可以接单，但仅限市区范围内。我住在余杭区，哪怕紧挨着杭州市区，他暂时也不考虑接单。
其实，郑永庆不担心没销路，他今年和新昌一家酒店有了业务关系，“这样一来和去年夏天差不多。”
郑永庆担心的是，接下来的猪肉产量。最近，他查资料发现，高温天猪长个速度比以前要慢，比如以前喂3斤饲料，猪可以长1斤肉，但现在只能长半斤。这也就意味着，野猪出栏时间要推迟了。
此外，高温天据说还会让猪性冷淡。特别是公猪，因为天热，它胃口差了，体质也变差——它的精液数量、质量和存活率都在下降。母猪每胎会因此比正常少怀两至三头猪崽。
到底是不是这样？目前，依然都是未知数。但天，却依然一天接一天地热着。
(都市快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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